项骜在一侧听着,心说这哥们儿这么说如果放在别的地方,绝对有故意装逼的嫌疑,也太不低调了,但在这里貌似目的又很明显:给方才刚装了一波的路西法以回击,至少是表达出一种“你强我也不差”的态度。
而后者听完则回:
“这没什么不相信的,你在看你资料的时候就知道你能在那种地方生活二十多年,没有极为突出的过人之处是不可能的,比如说你这种堪称神奇的适应能力。”
他说完顿了一下,又话锋一转,道:
“阿瑞斯,就剩你了,你也是三个不靠装备且毫无压力扛过去的人之一。”
这边做了个摊手的动作,随后回应:
“我真不知道是为什么,非要让我给出个答案的话,那我只能也学习一下以前解析我的那种理论了——可能是我的命格不同吧,反正这已经成为发生在我身上,暂时无法解释的一种通用说法了,毕竟‘遇事不决,量子力学’嘛。”
路西法听的不禁笑了一声,道:
“你这个回答可真够滑头的,但又挑不出毛病。”
至于说为什么没人问赵梦洁怎么没事,因为经过前两次任务的相处,哪怕再不了解的也多少知道点她是个什么来路了,所以次声波对鬼仙没效果,这本身就是个很合理的事情,无需答案。
再往后的路,终于消停了不少,而当进入第二层金字塔的范围内时,所有人的精神都再次紧张起来,因为这里是那种名叫“查内克”的地精出没的地方。
果然,在行进了大约一公里左右时,不管是身前还是身后,都开始有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还伴随着这一种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有点像老猫叫春的动静,十分刺耳瘆人。
随着路程的持续深入,这些黑影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它们闪现的间隔越来越短,每次出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直到一次直接从队伍的中间,一处单兵光源照不到的照明视角中冒了出来,然后这个邪恶的小东西对准一名队员就撞,这撞击的动作也很有特点,很像用头去撞钟,反正是先后倾身体再用脑袋往上杵的那么一个样子。
这时候项骜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正欲开枪,但余光跟着灯光扫过去才惊的浑身白毛都立了起来,因为哪里是这一个,整支队伍的前后路,都被这玩意儿给堵的死死的了,人家根本不跟你玩碰一下就跑的躲猫猫,而是要凭着数量优势来硬的。
不过在“查内克地精”一拥而上的同时,众人脑袋上面也忽然泛起了一股诡异的光晕,本能的抬头去看,发现竟然是七宗罪出手了,他将住在体内的“tulpa”召唤了出来。
这个外形亦正亦邪,定位类似守护神的存在,虽然在此之前吃过一次败仗,巨大化后没有打过利莫里亚人领袖,可对付这些小东西还是手拿把掐的,只见它说话了,嘴巴一动,一种古老而又压迫感的语言冒了出来,说的不多,一共就一句还不长。
但仅此一言,无数地精四散奔逃,那种惊恐莫名的状态,看的甚至都有些滑稽和可怜,完全没了刚出现时的狰狞嘴脸。
见奏效后,七宗罪将“tulpa”收回体内,然后做了个掸了掸胸前尘土的轻蔑动作,冷嗤道:
“一群小垃圾而已。”
“虽然想劝你不要那么轻敌,但你也的确有蔑视它们的资本。”路西法道。
“刚才那句话是什么?听起来有点像藏语呢,不过又和我听过的有些区别,难道是更古老的‘象雄’语?”卢珊珊道。
“都不是,藏语的发音体系要比这个成熟的多,‘象雄’语也没有这个生涩;我估计是‘库桑达’语,不过我听不懂,只是感觉有点像。”项骜道。
“果然好学识,这门语言已经非常冷门了,它最初能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那时候华夏还在西周时期呢。
而且由于其孤立的特性,几乎未参与任何其它语种的进化,所以到现在为止别说能听懂,知道它的人已经极少了。”七宗罪道。
“我知道也只是知道个名字而已,剩下的就是靠直觉,看来我蒙对了。”
“就是随便蒙的吗?没有一点依据?”卢珊珊道。
“要说一点依据都没有那也不对,我听着不是藏语,也不是古藏语,还不是‘象雄’语,那按照我的认知,只能往这个方向上猜了,毕竟它也是南亚高原上曾经存在过的语种。”
“哦对,‘tulpa’就来自那边,你往那里猜也正常。”
“这个你还真说错了,我往那里猜和‘tulpa’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这就没有地域的指向性了啊,全球任何一种失传的语言都有可能,为什么非说是这个呢?毕竟你只是知道名字但不会说也听不懂对吧?”
“因为虽然‘库桑达’语是孤立的,和古藏语、‘象雄’语没怎么掺和,但它被发明的地方还是尼泊尔北部,西藏西部这一片,所以共同的自然环境下,必然会产生一些趋同性,这是物理隔绝也无法避免的,就好比不管是哪个国家哪个种族的人,都会把车轮不约而同的设计成圆形一样;因此,如果要宽泛的定义,那么上述这三种语言,都属于‘藏缅语系’,而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就会增加辨识度,我抓住的那一根稻草,便是这个。”项骜道。
“原来如此,你这‘小课堂’可真好,来问一次涨一次学问。”
“我这算哪门子‘小课堂’,刚才说这些纯属班门弄斧,咱们这儿有个最权威的语言专家都没开口,我算是献大丑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独角鲸,后者接话道:
“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怎么算献丑?而且即便是我,对‘库桑达’语的知识储备也没强到哪里去,它消失太久了,现存的文本资料完全没有,只能在唱诗人口中得到一些零散资料。
所以我也不会,除非能看到比较完整的谱系,说不定能学一学。”
“那种不属于我们这个空间的语言你都能信手拈来,这个估计更是小菜一碟。”
卢珊珊听完二人的对话又去问七宗罪:
“那这句话翻译过来到底是什么?当然,不方便说的话可以当我没问过。
不过你不会也不知道吧?毕竟连这个姐姐都说没有现存资料了。”
“还真让你说中了。”
“啊?你真不知道啊?”
“嗯,不知道,我可以保证没有骗你。而且它还会很多,不止这一句,但我学不出那种发音没法复述,不然独角鲸也不会没有研究范本了,我曾试过用电子设备录音,可录的时候明明显示工作正常,等播放时却又只是一片‘莎莎’的背景噪声,试了很多次都是这样,我也就放弃了。”
“哦,好吧,既然这样那有些可惜了。”卢珊珊道。
而赵梦洁则的声音则再次在项骜脑中出现:
“骜哥,我有一句话想劝劝这个兄弟,但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所以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学姐请讲。”
“这个‘tulpa’掌握有一种其主人完全不了解的语言,这绝不是什么好现象。”
这边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遂回:
“你是想说,即便七宗罪不懂,那他体内的‘tulpa’也该教他,至少是知无不言,但看他的意思是完全没这回事,对吧?”
“对,我之前就说过,‘tulpa’这东西很容易失控的,一旦它的实力过大并有用强烈的自我意识时,就会极度渴望幻化成实体在世间行走,不再听从任何人的差遣,甚至会杀死原主人并变成主人的样子代替他生活;这种例子我在知道此物时就听到过不止一个。”赵梦洁道。
“所以七宗罪身上这个也有二心了?你担心他的安全,想提醒他一下?”
“嗯,可我不论在这里说还是私下里说,都有挑拨他们主仆关系的意思,本来你们俩刚刚把话说开缓和了,我不想再给你增添麻烦。”
“嘶——这是个问题,如果我们看到了却不说,显得不太地道;但说了又确实有风险。不过七宗罪作为接触‘tulpa’这么多年的高手,更是修炼过全套如何从头培养一个这种随身伙伴的法门,咱们发现的的毛病,他自己能不知道?”项骜道。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所以倒也有另一种解释:七宗罪是知道那些‘库桑达’语是什么意思的,也和自己的‘tulpa’交流过,只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而已,才用这样的言辞搪塞了你的小迷妹一下。
至于那个保证有几分真实性,这只有他自己知道。”赵梦洁道。
“嗯,这个可能性我们认识最大的,那咱俩就别管这闲事了。
不过啥叫小迷妹啊?学姐你又消遣我。”
“那种崇拜不是小迷妹是什么?不然叫大迷妹?”
“得嘞,这个话题我嘴欠多说一句,咱到此为止好不好?”
“当然行,骜哥你说怎么样都行。”
平安度过这有惊无险的第二层金字塔时,过了没多久,便到了一处隘口。
这地方很窄小,窄到之前能四人并排行走的大道突然变成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空间,这意味着不仅是项骜,所有人都得把背上的装备卸下来提在手里像螃蟹一样往年横着挪。
这个状态下整支队伍都是十分脆弱的,一旦遭到偷袭首尾难顾,因此赵梦洁再次承担起侦查的重任,率先穿过去看看情况再决定全队要怎样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