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经略相公”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估计是一名征战半生没有污点的老将在职业生涯即将谢幕之际居然来了这么一出,所以实在是恼火,刚才没发作全是被要感谢项骜这番话压着,现在该说的说完了,那便没什么好克制的了,遂大手一扬,先对这边道:
“小兄弟,你先等一等。”
撂下这句,又对身旁的“隐龙将军”说:
“将军,我现在要求马上见‘夜巡人’一面!我不是给自己推卸责任,而是我此次会犯下如此重大的作战决策失误,和他的情报保障脱节、失真有非常直接的关系!这次惨败负责不能说让他负全责,也得和我对半开!
我的那份我自会承担,但在这之前,这个死瞎子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正好您也在,我们两人当面对质,您来评评理做做主!”
“隐龙将军”一脸淡然的听完这段七窍生烟,嘴里仿佛都在喷火的叙述,然后用同样淡然的口气道:
“‘夜巡人’你暂时可能见不着了。”
“什么意思?他难道知道我要找他算账,先躲起来了?!”
“他和他的整个‘中军’在你们遭到伏击几乎要被团灭之后便彻底失联了,我也联系不上,目前这支人马在什么地方都是个未知数。”
站在一旁的大师傅很适时的插话道:
“将军,我和小项聊过这事,他怀疑那些情报有问题,现在看来确实如此,此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中军’故意释放假情报坑骗‘前军’进入埋伏圈,配合‘神墟’打了我们一记闷棍的意思。
假设进一步推断的话......可是我觉着这样也太不合理了,‘夜巡人’作为您最器重的指挥官,怎么能做出投敌的事情来呢?”
这边听着心说到底还是你个武林中人直白;而最得罪人的这一段不经我口,但我想表达的意思又出来了,完美。
“我在路上仔细的推导过,内鬼应当是有的,但不会是他。”隐龙将军道。
“那还能是谁?”大师傅道。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四眼仔:
“能接触到这个级别情报并可以发送给‘前军’指挥层的一定也是‘中军’的核心人员,这个范围非常小,因为即便是高级参谋也没有这个权力。
而‘夜巡人’是‘中军’主官,副官是‘金狮’,难道是这小子?那也不应该,按理说他和tVcS的关系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近,不可能做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啊!”
“不瞒各位,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此人。”隐龙将军道。
看到其余人都看过来等待下面的话时,他继续说:
“按照我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金狮’并非主动投敌,应当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某种性格缺陷或者是心中的阴暗面被人利用了,遭到蒙蔽后做出了这个蠢事。
准确点说‘维尔坎’又有新的类型出现,擅长这种心灵层面的攻击。
另外,这次埋伏的最重要目的,也不是给tVcS造成多大损失,甚至是否能全歼‘前军’让‘神墟’迎来一场开门红同样不重要。”
“这都不重要,那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经略相公道。
“隐龙将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转身把手一伸,搭在了项骜肩膀上,并冲着这边说:
“杀死你。”
“杀我?‘神墟’恨我是应该的,我这一路上可没少干掉他们的人,也坏了他们想找到‘地球之脐’的好事,反正要杀我的理由这帮货的确不缺,但要说这场伏击战是专门为我设置的,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我貌似还没有这么高的重要性吧?”
对面摇头,道:
“不,你比你想象中的重要得多,我说你能破了‘母宗’的气运可不是在开玩笑。而自从你的加入,‘神墟’一直在计算,这种计算是基于一个个体能量强度对事态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
算到最后发现你的存在与否,有左右局势发展的效果,然后你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结局自然也会是对他们不利的,你便成了一颗必须拔出的眼中钉。
接着再通过蛊惑‘金狮’得到你在‘前军’的信息,再完成了前面那一系列的操作。”
“合着‘神墟’和‘维尔坎’们的防御计划是围绕着怎么弄死我而设置的?”
“可以这么理解。并且你想想你用什么方式阻止了‘前军’的全军覆没,那他们这样布置还夸张吗?
对了,负责计算这一切的,应当不是任何一个‘神墟’成员,也不是我们所熟知的任何一种‘维尔坎’,而是‘母宗’本体。
这个家伙虽然还远未达到巅峰,但也恢复了半数有余,足以发动因果律式的判断。”
“刚才我还想说什么计算需要它这种老妖怪恢复半数才能支撑,后面再听到‘因果律’这三个字就感觉没毛病了。”项骜道。
“总而言之吧,你会是这一战的压舱石,我坚信他们越想杀你就越杀不了,最后还会被自己的行为反噬。”隐龙将军道。
“将军,怪不得您要坚持将攻势进行到底,我初听时尚在腹诽这不是您的风格,但现在看您是笃定这个小兄弟能帮我们赢得最终胜利了?”经略相公道。
“嗯。”对面给了一个很肯定的回答,然后又说:
“都去休整一下吧,恶战还在后面。”
话罢,他自己也走了。的确,眼下的大局都得靠这一个人支应着,能在这里讲这么多已经很“奢侈”了。
隐龙将军前脚离开,后脚经略相公也走了,看着他大踏步的动作,浑身都是杀气,大概是为复仇做什么准备去了。
大师傅、四眼仔、神棍三人中后者道:
“项老弟,刚才将军说‘金狮’因为阴暗面被人蛊惑才做了这等叛徒之举,那有别人在不方便讲透了,现在只剩下咱们几个,我想把话挑明了——你应该想到源头是什么吧?”
项骜无脑的苦笑了一声,有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眼卢珊珊所在的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中,道:
“本来以为躲过去了呢,没想到还是得谈这个事;几位哥哥要想说那我听着,但让我自己说的话还是免了吧,我这人脸皮薄,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最后这句引得三人一阵发笑,而接过话头的是大师傅,他道:
“这个讲起来还挺狗血,我们兄弟几个也都不是瞎子,那小子喜欢珊珊很久了,而珊珊又对你有意,你看路上跟你打情骂俏的那些话,她可从未给别人说过。
‘金狮’追了这么多年未果的女神,和一个认识不过月余的男人一下走的这么近还是倒贴,你说他气不气?神棍曾与我说过,说给他算过一卦,又用开过光的露水抹在眼睛上去看,能看到他头顶顶着一团黑气,说明当时这人心里就没盘算好事。
我估计瞎子也看出来了,不然那‘天眼’岂不是白开了?
但谁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毕竟‘金狮’平时心态也不怎么好,小肚鸡肠的很,他心里有什么恶毒想法很正常,只要不付诸于实施就没什么。
可一个没留神,搞出这么大的篓子来,白白损失了如此多的精锐,不能说元气大伤吧,但等这一战打完之后也得且恢复一阵子呢。”
项骜对这个答案心中有数,可听完后依然做出了一副十分标准的苦瓜表情,并自嘲道:
“行吧,‘母宗’算出来我要坏事来对付我,‘金狮’为了争风吃醋也来对付我......可事情的矛盾点不一直是tVcS要阻止‘神墟’恢复‘维尔坎’的量产能力好阻止它们威胁人类文明吗?怎么搞来搞去我成了站在风暴眼里的那个人了?我最初好像只是为了救朋友才来的而已,为什么这会儿发展到了别的事都可以先放下,把我如之何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道理!”
“要不怎么叫叫天降大任于斯人呢,将军不说了吗?你能左右局势,所以你哪怕是个局外人,但只要闯进来了,也能原地变成主角,这就叫排面儿!天生站c位的男人!”大师傅道。
“呃,得了,我也得去琢磨琢磨未来怎么打的事去了,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看看卢珊珊怎么样了,三位一起吗?”
“虽然很想,但当电灯泡不合适吧?”神棍道。
“啧,这种八字不可能有一撇儿的事就别拿我寻开心了行吗?”
随后四个人便朝着医疗帐篷走去,途中项骜细品了一下身边几人还有闲心开玩笑的状态,以及刚才从“隐龙将军”到“经略相公”以及其他tVcS成员的样子,貌似没有一个为“前军”损失了两千多USS而感到难过,即便有说的也是一句带过,反正没有一毛钱的感情在里面。
再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不禁心中闪过一丝悲凉——这些拿着高额佣金被雇来的士兵,即使再精锐估计在正式成员看来也只是一种交易关系:既然收了钱在必要的时候为了tVcS的事业而死是天经地义的;或者说,死了再雇就是,消耗品罢了,所以没有必要为此伤怀。
而自己与外籍兵团是否也是这种关系呢?虽然不是雇佣兵,但谁又敢说如果哪一天死在了为它而战的战场上,届时它又能有多少惋惜。
思绪及此,项骜不自觉的将视角带入了进去,想的是若有朝一日站在了统御三军的位置上,断然不会如此,将他们视之为袍泽才是自己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