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走到奴隶们面前,看着他们满是冻疮的手和渴望的眼神,沉声道:“跟着我们,有饭吃,有衣穿,还能报仇!但你们要记住,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奴隶,是修罗卫的兵!敢逃、敢叛,就别怪我刀不留情!”。
奴隶们齐声喊着“不敢!”,声音里满是激动。赵山河让人把缴获的粮食、棉衣装上马车,又让奴隶们牵着马,朝着港口据点的方向走去。
马蹄声、车轮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在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印记。
赵山河骑在马上,望着身后跟着的队伍,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死了那么多弟兄,终于还是有点收获。
与赵山河所部境遇相似,其余五路夏军队伍,此刻也都在各自的战场上收起了最初的轻慢,朝着港口据点的方向收拢。
东路林暴的队伍,前一日刚在一片松林里与鞑子的游骑交过手。
那些鞑子骑兵像是贴着地面飞的狼,借着松林的掩护来回穿梭,箭簇擦着甲胄飞过,若非麾下弟兄反应快,差点被绕后截断退路。
战后清点,虽只折损了十余人,却让林暴惊出一身冷汗——他原以为凭着大夏军的战力,对付零散鞑子易如反掌,可真刀真枪碰过才知,这些真鞑子的骑术、箭法,比大明边军里最精锐的骑兵还要狠辣几分。
“不能再耗了!”,林暴望着远处隐约闪动的鞑子旗号,当机立断下令回撤,“再滞留半日,保不齐鞑子的大股人马就会围过来,咱们这点人,经不起耗!”。
其余三路队伍,也各有各的惊险。有的遇上了鞑子的补给队,虽缴获了不少粮食和马匹,却也被追了十几里。
有的在村落里清剿时,遭到隐藏的鞑子死士突袭,差点伤了骨干将领。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彻底收起了“大夏军无敌”的傲气——他们终于明白,大王临行前“不可轻视鞑子”的叮嘱,不是危言耸听。
这些从苦寒之地杀出来的鞑子,不仅战力强悍,更懂藏踪、会迂回,若还像之前那样硬拼,别说完成任务,恐怕连自己的队伍都要折在这里。
更重要的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与鞑子死战。
若真跟鞑子硬碰硬,他们这六路加起来不过五千人,且大多未携带重型火器,面对鞑子动辄上万的骑兵,根本讨不到好。
于是,六路队伍心照不宣,纷纷放弃了原本的扫荡计划,朝着港口据点的方向汇合。
一时间,六条通往港口的雪路上,都出现了长长的返程队伍。甲胄的反光在雪地里连成一片,马蹄声、车轮声、百姓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虽不复来时的迅捷,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底气。
每个领兵的将领都清楚,此刻的回撤不是退缩,而是为了更好地再出发——只有带着这些人马、物资安全抵达港口,与大部队汇合,才能在后续的对鞑作战中,真正握住主动权。
风雪又开始零星飘落,落在将士们的甲胄上,很快便被体温融化,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在雪地上踩出的“咯吱”声,坚定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迈进。
就在修罗卫如潮水般撤回港口的同一时刻,一封封紧急军情如雪片般飞抵盛京。
这些情报无一例外,都传递着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各处据点和庄园竟然在短时间内被敌人一举攻破!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让皇太极的心头猛地一震,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手中的茶杯差点被他捏碎。
“这些该死的修罗卫,他们这是要掘我们的根啊!”,皇太极怒不可遏地吼道。
他深知,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不仅会导致物资和人员的巨大损失,甚至可能连兵源都会被断绝。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皇太极当机立断,立即传令召集文武高官前来议政殿商议对策。
议政殿内的地龙烧得再旺,也驱不散皇太极心头的寒意。
他扶着御座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方才怒喝时牵动了肺腑,此刻正不住地咳嗽,每一声都带着气促的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明黄色龙袍的衣襟都被咳得微微颤动。
“咳咳……”皇太极用帕子捂住嘴,帕角瞬间染上淡红,他却迅速将帕子收进袖中,强撑着坐直身子,他不能让臣下看见自己的虚弱。
自去年秋冬起,他便受风寒缠绵,至今未能痊愈,本就亏空的身子,被夏军突袭的消息一激,更是雪上加霜。
可辽东是后金的根本,修罗卫在这里烧杀掳掠,若不迅速镇压,不仅他这个大汗的威严会扫地,那些潜藏的反对势力,怕是也要蠢蠢欲动。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文武高官们鱼贯而入,甲胄碰撞声与朝靴踏地声交织,却没半分往日的肃静。
多尔衮走在最前,他身着镶白旗蟒纹甲,面色平静,眼神却在扫过皇太极苍白的面容时,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
紧随其后的是济尔哈朗,他眉头紧锁,双手握拳,显然是真为边境局势焦虑。
其余各旗贝勒、固山额真,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眼底都藏着各自的小心思——有的怕自家旗兵折损,有的想借夏军之手削弱对手,还有的则等着看皇太极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都坐吧”,皇太极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众人落座,他直接将案上的军情简报扔了下去,纸张散落一地,“看看吧!一支夏军不过几千人,竟把咱们的防线和后方搅得鸡犬不宁!”。
“再放任下去,辽东的粮道、兵源都要断了,本汗意已决,即刻发兵,把这些夏军赶出去,让他们知道,辽东是谁的地盘!”。
话音刚落,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济尔哈朗第一个起身,抱拳道:“大汗英明!夏军嚣张跋扈,若不狠狠教训,日后必成大患!臣愿率镶蓝旗将士出征,定将夏军斩尽杀绝!”。
他话音未落,多尔衮便缓缓起身,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理由:“大汗息怒,济尔哈朗贝勒一片忠心,臣弟佩服”。
“可如今已是深冬,辽东雪深及膝,人马行军困难,粮草运输更是不便,咱们的骑兵虽强,却也耐不住冻饿”。
“红衣大炮笨重,在雪地里更是寸步难行,若此时强行出兵,怕是未战先损,反倒让夏军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