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汉军旗百户扔掉手中卷刃的刀,“噗通”一声跪倒在冰面上,额头贴着冰冷的血污:“俺降!俺降!求将军饶命!”。
有了第一个,便有无数个,原本还在与督战队撕扯的汉军旗士兵,纷纷丢掉武器,密密麻麻地跪在冰面上,双手高高举起。
有些士兵甚至怕夏军不信,不顾严寒的天气,特意解开盔甲露出胸膛,连大气都不敢喘。
冰面上瞬间跪满了人,从远处望去,黑压压一片,如同枯萎的野草倒伏在血色冰原上。
少数仍在负隅顽抗的汉军旗,要么是被督战队裹挟的死硬分子,要么是心存侥幸想突围的逃兵。
可没等他们跑出几步,夏军轻骑便已冲到近前——马刀劈砍的风声刺耳,逃跑者的头颅滚落在冰面上,鲜血喷溅在跪地降兵的背上,更让幸存者浑身发抖。
“全部都老实点!双手抱头,不许乱动!”,一名夏军骑兵勒住马,马鞭指着跪成一片的汉军旗,“谁敢耍花样,这颗人头就是下场!”。
他脚边,正是刚才试图偷袭的汉军旗士兵的尸体,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冰面上的混乱渐渐平息,跪地的汉军旗被夏军轻骑分成十几股,每一股都由十余名骑兵看管,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而那些原本凶狠的正黄旗督战队,此刻要么被禁卫军的步枪打死,要么被溃兵淹没,只剩下零星几人还在挣扎,很快便被夏军轻骑围杀。
秦武站在高坡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参谋道:“这些汉军旗降兵,先押到后方看管,甄别清楚后再做处置——至于那些顽抗的,一个不留”。
参谋躬身应道:“末将明白!”
此时的冰面上,禁卫军已彻底扫清了正面之敌。
他们踩着滑板,稳步向前推进,枪口不时对准冰面上尚未断气的鞑子,补枪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那五百夏军轻骑,则像一道铁闸,牢牢守住了溃兵的退路,将这场胜利彻底锁死。
图尔格在亲兵的掩护下,一路向北逃窜,他回头望去,只见后面冰原上,夏军的黑旗如潮水般推进,跪地的汉军旗密密麻麻,自己的正黄旗精锐则倒毙在血泊中,连尸首都无人收殓。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却远不及心中的寒意——他知道,经此一役,鞑子在这一带的兵力已被彻底打垮,夏军下一步肯定是直捣盛京。
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沮丧和惶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这一战的惨败,不仅让正黄旗损失了近两千名英勇的战士,更让汉军旗的大半兵力都葬送在了这片血腥的土地上。
如此巨大的损失,怎能不让他感到惶恐不安呢?在这个时代,鞑子的军法异常严厉,毫不留情。
即便是像他这样的高级将领,一旦遭遇如此惨痛的失败,也难以逃脱严厉的惩罚。
就在他心情沉重之际,突然,一支上千人的骑兵如疾风般朝他疾驰而来。
他定睛一看,心头不禁一震,因为这支骑兵的领头人竟然是祖大寿和孔有德!
这两个臭名昭着的汉奸,各自拥有自己的骑兵队伍,此刻却都狼狈不堪地从一片混乱的战场上逃了出来。
图尔格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奔来的两人,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还不等祖大寿和孔有德在马背上行礼完毕,他猛地扬起马鞭,带着破空声狠狠的抽在两人身上!
“废物!”图尔格的怒吼在寒风中炸开,“这就是你带的汉军旗?一触即溃,连一群南蛮子的步兵都挡不住!”。
祖大寿吃痛地闷哼一声,棉甲被抽开一道口子,下面的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拳头在袖中攥得发白,却不得不低头道:“额真息怒,实在是夏军火器太过凶残……”。
“放屁!”,图尔格又是一鞭子抽向孔有德,“若不是你们这些汉狗临阵脱逃,我正黄旗的勇士何至于陷入重围?三千铁骑啊!如今只剩这些!”。
他指着身后狼狈的亲兵,声音因痛苦而扭曲。
孔有德脸上被抽出一道血痕,却连擦都不敢擦,只得在马背上深深弯腰:“额真明鉴,汉军旗确实尽力了,可那炮弹会爆炸,弩箭会开花,弟兄们从未见过这等……”。
“住口!”,图尔格猛地打断,鞭梢几乎戳到孔有德鼻尖,“败了就是败了!你们汉人永远有一万个理由!若是我们满洲勇士,便是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来!”。
寒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几位满洲将领投来轻蔑的目光。
祖大寿和孔有德垂着头,牙齿几乎要咬碎——他们何尝不知,图尔格这是在找替罪羊。正黄旗的惨败必须有人担责,而他们这些“贰臣”正是最好的靶子。
图尔格骂够了,这才调转马头:“立刻收拢溃兵!若是凑不回五千人,你们就自己把脑袋送去盛京请罪!”。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里,残兵陆续从战场各处逃来,这些汉军旗士兵个个丢盔弃甲,许多人带着伤,在严寒中瑟瑟发抖。
每当有溃兵出现,祖大寿和孔有德就亲自策马上前,有时甚至要挥刀砍翻几个试图继续逃窜的,这才勉强聚拢队伍。
夕阳西下时,清点人数:汉军旗只剩三千七百余人,正黄旗骑兵不足一千。
图尔格脸色铁青——出征时的一万八千大军,如今只剩零头。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祖大寿和孔有德:“回盛京后,知道该怎么说吧?”。
两人连忙躬身:“汉军旗临阵畏战,致使大军失利,我等罪该万死”。
图尔格这才稍缓神色,扬鞭指向北方:“走!”。
残兵败将垂头丧气地向北行进,在雪地上拖出凌乱的足迹,祖大寿和孔有德落在队伍最后,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屈辱和无奈。
祖大寿压低声音:“今日之辱,他日必当百倍奉还”。
孔有德苦笑:“但愿你我还能活到那日”。
前方,图尔格正在对副将吩咐:“回去后就上书王爷,就说汉军旗率先溃败,冲乱我军阵型……特别是祖大寿部,当斩之以正军纪!”。
寒风中,败军的旗帜耷拉着,如同这些幸存者的心情,而远方的夏军黑旗,正在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