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猝不及防被踢中,落入水中,才在那齐胸深的水里扑通了两下,忽然就变了脸色,口中惨叫着,在水里扑腾的动作也有些没了章法似的,在他周围,那原本安静的池水也好像忽然沸腾了似的,泛起层层水花。
那水花很快就从原本的淡绿色变成了染成了红色的血花,那小厮也惨叫了几声,几次浮沉之后就没了动静。
水面上不断翻腾的水花中只能偶尔看到他衣角的痕迹,水色越发猩红。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水面就渐渐平静下来,祝余在后头定睛一看,水里面哪还有什么小厮,就只有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浮在血色尚未散去的水面上。
水下淡淡的红色浑浊中,隐约能看到几尾银光晃动着散去。
原来在这看似平静的水池之中,竟然养了能够将人啃食到连骨头都剩不下的凶猛鱼类!
祝余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这种东西她过去的确也曾经听说过,却从未真的见过。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食人鱼,就真的是看它们食人……
原本一直没有吭声过的符文,见到这一幕都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对那护卫说:“你叫他带我们来,他也依言带我们来了,你又何必将人弄下去送命?!”
“那又如何?谁叫他废话那么多!”那护卫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池子里飘着的衣服,有些挑衅地看了看符文,“你再多啰嗦,我便让你下去与他作伴!”
符文皱起眉头,符箓也忍不住在一旁拳头攥得咯嘣咯嘣响。
在他们两个人看来,面前的这几个护卫不过是一群绣花枕头罢了,空有一个健硕的体格,却并没有扎实的功夫根基,放在平日里,他们兄弟根本不会把这种三脚猫的货色放在眼里,打他们就跟吸溜面条一样轻松。
但是眼下情况不同,陆卿没有发话,他们兄弟两个自然不能平白招惹是非。
那护卫并不知道兄弟两个已经是克制隐忍了,见符箓斗大的拳头攥的咯吱作响,还一副跃跃欲试想要教训教训这两个不长眼的郎中随从,不过被一旁的同伴拉住了,冲他摇摇头。
最近这些日子,王府上下谁不知道,之前大祭司给王调理了那么久的身子,结果王之前龙精虎猛是龙精虎猛了,却染上了拿女子当药引子的嗜好,他们弟兄们为了帮他找女子进府,也没少挨累。
结果这毛病越来越重还不说,前些天还差一点人都没了!
现在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医,能耐的确大,一番折腾下来,眼见着王就好起来了,并且现在大有找大祭司追究个责任,然后将那神医留在身边重用的架势。
这样一来,这神医的师弟和随从们,自然也是要跟着鸡犬升天的,他们这个节骨眼儿当然不好与这几个人起什么冲突。
那护卫收到同伴的提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没有再冲符文符箓来劲,而是回身过去推那两扇星宿门。
就在他的手拍在那扇门的门扳手的一瞬间,那方才还一脸挑衅,态度极其嚣张的护卫忽然就变了脸色,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嘴里还发出了呼痛的惨叫。
只见他那只拍过门的手好像被火给燎过一样,赤红一片,瞬间便起了许多水泡,一股钻心的疼让他受不住地抓着自己的手,躺在地上来回翻滚,似乎想要以此来缓解那种难以忍受的剧痛。
而那红肿和水泡也迅速从他的手掌向手臂上蔓延,那护卫这会儿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彪悍和凶狠,疼得满地打滚儿,一旁的几个同伴想要安抚一下,他似乎也听不到旁人说什么,只是兀自惨叫和滚动。
结果就这么三滚两滚,他那硕大的身躯一下一下撞着曲桥边矮矮的石头护栏,没几次的功夫,那石头护栏竟然被他给撞得断裂开来。
一晃神的功夫,那个凶悍的护卫就连人带石头护栏一起从曲桥边的豁口处掉了下去。
水中又是一阵血水翻滚,不消片刻,水面重归寂静,原本碧绿的池水现在又多了一朵“红莲”,还有一套王府护卫的衣服也飘在那里。
祝余看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方面觉得这个闭关之所周围处处凶险,让人心头发紧。
另一方面,看着方才那个跋扈的护院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和被他踹下去的小厮一样,被那水中的凶鱼啃食得渣也不剩,又忍不住觉得有一种莫名现世报的痛快。
剩下的那些个护卫这会儿心情就复杂多了。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门似乎是淬了剧毒的,碰了就了不得。
可是不碰那门,又怎么进去呢?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符文符箓。
虽然说方才他们还无声地提醒同伴不要与神医带来的人起冲突,但是现在危险当前,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几个人互相递了个眼色,齐刷刷地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
“几位,既然是受我们王的嘱托而来,总不能这一路上什么都不干吧?一点力都不出,这可说不过去!”为首一个年长一点的,笑着对他们说,然后冲符文符箓努努嘴,“我瞧着这两个小兄弟也是有一膀子力气的,不如就帮个小忙,把这扇门给弄开。
这样一来,咱们也好进去,遵照王的吩咐,把大祭司带回去问话呀!”
符箓眉头都快拧成疙瘩了,但是陆卿不发话,他就必须压得住自己的火气,不能上去夺了刀,把这几个杂碎都扔下去喂鱼。
“既然如此,”两相对峙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陆卿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从帷帽后面传出来,听起来平平静静,毫无波澜,“你们二人就帮了几位护卫这个小忙吧。”
“是!”符文符箓听了这话,连忙应声。
符文站在原处没有动,只是手也握在自己的剑柄上,眼神戒备地盯着面前的几个人,符箓则环顾了一周,径直走向了另外一侧墙角的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