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州市省政务会议厅,一场未对外公开的“金融债务重组协调会议”悄然举行。
主座上,李一凡神色凝重。身边坐着金融办主任、住建厅副厅长、银监岭州分局领导,以及财政厅、工商局、税务局等核心部门负责人。三十多位与会者分坐两侧,气氛压抑却异常紧张。
“今天这场会,不是走形式,不是互相汇报数据,而是——拆炸弹。”
李一凡的语气铿锵,打破了原本凝固的空气。
“恒达不是个案,它是过去十年岭州地产模式的缩影:过度融资、疯狂拿地、高杠杆运作,虚假预售,‘空手套白狼’。我们放任它长成了金融地雷,现在轮到我们自己来解。”
他将几页资料摆在长桌中央:“这是我们梳理出来的目前岭州前15大地产公司债务表,总负债1.18万亿,其中有息负债占72%。涉及银行、信托、资管、城投平台等多个渠道。”
银监岭州分局局长吴绍林叹息:“书记,最大的问题是交叉担保和关联贷款,几乎每家都有同一笔土地抵押在不同金融机构名下。要拆开一家公司债务,需要动用三四家银行的共同协调。”
“这不是技术问题,是态度问题。”李一凡目光扫过与会者,“从今天起,岭州成立‘金融稳定与债务重组协调专班’,我亲自挂帅。”
“第一:所有涉及债务重组的地块、企业、金融机构信息,建立专项数据库,一户一档,一案一策。”
“第二:设立联席会议机制,每周召开一次调度会,银监局牵头,财政、税务、住建参与。”
“第三:对愿意主动配合清盘、合理降负的企业,给予土地价格延期支付、预售政策调整等支持。”
“但对故意转移资产、伪造财务、恶意跑路的企业负责人,我们将联合公安机关、税务稽查、工商监管,坚决依法追责。”
说完,他看向银监岭州分局的吴绍林:
“你们能不能做到银行系统全面协作,放弃各自为政的拆借保守主义,是这项改革成败的关键。”
吴绍林点头:“我们愿意配合组建‘银行协调小组’,由建设银行岭州分行牵头。”
住建厅副厅长陈立波也补充:“我们可以将信用良好、愿意重启建设的项目,纳入重点调度台账,优先审核验收,帮助其更快销售变现。”
财政厅则提出另一项建议:“对于短期内难以兑付的项目,可以探讨地方专项债兜底,但必须设定‘净资产比例不低于50%’的安全线。”
这时,一位相貌普通却眼神机敏的年轻官员站起来发言。
他是常之朗,岭州金融稳定专班的副组长,之前在北京大夏吏部下属智库挂职,专门研究区域债务模型。
“报告李书记,我建议补充一点:我们可以建立‘信用评分+风险缓释+项目基金池’三位一体机制。”
“什么意思?”李一凡追问。
“简单说就是:第一,对地产企业进行信用动态评级,数据实时更新,推动金融机构差异化定价和支持;第二,设置风险缓释基金,由财政、银行和企业三方注资,分摊一定初期风险;第三,设立‘纾困专项基金池’,锁定若干可盘活项目进行优先启动,形成示范。”
会场陷入短暂安静。
这套思路,几乎与四九城正在讨论的“区域金融危机防火墙机制”如出一辙。
“好,你负责起草这套机制方案,一周内交初稿。”李一凡果断拍板。
会议结束后,已近中午,李一凡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悄然带队去了“恒晟·金汇湾”项目现场。
这个项目原本为恒达系关联公司开发,位于岭州市老城核心地段,占地2.1万平方米,曾是政府重点推动的“城市更新样板项目”。
如今却是烂尾半年、工地荒废、预售户上百起信访的典型案例。
在杂草丛生的楼盘前,一位40岁出头的业主黄先生拦住了李一凡的车,声音带着情绪:
“书记,我知道你最近整顿恒达,但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全家搬来岭州打拼十年,房子付了首付,现在连工地都看不到一个工人……”
李一凡没有推辞,走下车,与他一一交谈。
“我家两个小孩已经转学过来了,但连房子都没得住。”
“有人说要找关系才能退款,有人直接跳楼了……”
李一凡听完,转身对随行的岭州市副市长说:“把‘金汇湾’项目纳入金融稳定专班第一批救助清单。”
“通知恒达系债委会代表,明天十点来政府开会,不来我们就发律师函。”
“并且同步将该项目调入‘岭州纾困基金池’试点。”
他最后对黄先生说道:“只要你们肯等,我们一定给出方案。”
傍晚,岭州市官方发布“债务重组协调机制正式运行”的消息,附带第一批名单——
包括恒晟·金汇湾、鑫天泰·国际商务区、东岸·都会中心等项目。
这一夜,很多被困住资金、信心濒临崩溃的岭州市民,在朋友圈中转发这份名单时,终于露出一丝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