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这是一份由金融办牵头,银监局、财政厅联合拟定的‘岭州房地产债务协调化解机制’草案。”秘书小江将一份加密文件递到李一凡面前时,他刚从金融局深夜会议中返回。
李一凡接过文件,眉头微蹙。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恒达风波爆发不过两天,坊间已掀起“房企债券断裂潮”的恐慌言论,而岭州本地的十余家房地产企业也正如多米诺骨牌,在恒达倒下后摇摇欲坠。
他的目光落在草案标题上:“房地产债务协调机制试点工作方案(内部讨论稿)”。翻开第一页,一张表格赫然列出“重点债务房企名单”,包括恒达、滨海置业、世纪新城、广粤地产、悦龙湾实业等——其中五家去年负债率均超过85%,其中三家正处于债务交叉担保状态。
“书记,银监局和住建厅初步核算,仅这十家房企的债务规模已超过6200亿。”小江压低声音,“其中银行贷款余额占比达64%,并涉及九家全国性银行、七家地方金融机构。”
李一凡沉默数秒,拿起红蓝笔在空白处划下几个大字:“分类、拆分、限期、对赌。”
“通知财政厅、银监局、司法厅、金融办、住建厅、国资委、纪委监委、法院系统主要负责人,明天下午三点,岭州金融调度专班正式开会。”他语气坚决,“我们自己不主动建立规则,很快就会被市场抛弃。”
……
次日下午三点,岭州市府东楼一号会议厅内气氛凝重。李一凡坐在主座,两侧依次是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吴海、市委书记彭育文、金融办主任段晟、银监局局长韩啸等人。
“会议只有一个主题,”李一凡环视众人,“我们要在恒达事件成为全国样本之前,拿出岭州自己的解决方案。”
韩啸率先起身:“书记,根据初步调查,岭州涉债房地产企业共计34家,其中问题集中在三类:一是过度杠杆扩张,二是地市政府隐性兜底,三是银行违规放贷造成资金错配。”
他指向投影屏幕:“我们建议成立‘银企协调小组’,由政府担任协调方,推动银行与房企开展一对一债务重组谈判。同时,设立专项债务剥离平台,对部分‘坏资产’进行打包转让或破产处置。”
财政厅厅长吴腾也接过话茬:“书记,我们拟定了一份‘债务拆解三类模型’——”
第一类:优质资产+现金流稳定型,建议“重组+续贷”;
第二类:资产负债倒挂型,建议“债务打折+延期兑付”;
第三类:资不抵债型,建议“司法处置+资产剥离+强制清算”。
“我们初步估算,若三类模型同时推进,预计可在6个月内稳定90%以上风险敞口。”
李一凡轻轻敲着桌面,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银企谈判组即刻组建,由银监局韩啸牵头,纪委监委、金融办共同入驻。所有谈判必须录音录像,备案存档,严防以贷养贷、掩盖不良。”
“各金融机构——”他看向坐在右侧的几名银行高管,“必须明白,这是稳定岭州金融秩序的大事,而不是简单的债务豁免或利益博弈。”
“我们不是来保护房企的,而是来保护金融系统的稳定与老百姓的本金安全。”他顿了顿,“若谁想浑水摸鱼、蒙混过关——纪委监委不会客气。”
纪检书记郑其山在此刻补充道:“金融领域的反腐将同步启动,我们已联合金融办、银监局,梳理房企与官员利益交集、违规授信、土地代持等问题,已有三条线索初步查实。”
李一凡点头:“非常好,金融清查与反腐同步进行,才能‘标本兼治’。”
“另外,关于专项债务平台的设立,吴海同志、财政厅牵头,研究是否可以参考‘珠江债务平台’模式,设立岭州本地的‘不良资产剥离公司’,与法院系统形成绿色通道,优先审结房企相关案件。”
吴海略感犹豫:“书记,这需要省级人大授权……”
“不需要,”李一凡目光凌厉,“我们可以以‘金融安全临时机制’的形式,先由政府成立平台公司,采用SpV模式运行。”
“再有一点,”他语气突然低沉下来,“部分房企利用假项目、空壳公司向多家银行循环贷款,目前在恒达、滨海、广粤这三家企业中已有线索。韩啸,今晚前我需要你给出一份银行名单,谁参与、谁签字、谁放行。”
韩啸额头见汗:“是,书记。”
……
当晚十点,岭州省委办公厅灯火通明。李一凡坐在案前,身旁摊着七八份报告。
银监局刚递交的《银行-房企贷款交叉调查简报》显示,岭州九大银行系统内共存在45起交叉担保与“同业套利”问题贷款,涉案总额约1387亿,部分为恒达以外房企“顶名贷款”。
另一份由金融办提交的初评建议显示,可优先打包剥离的资产价值约2630亿,实际债务或需打折后方能出售。
“书记,”秘书小江轻声提醒,“银监局的特别小组明天将进驻广粤地产,他们怀疑其早在恒达出事前就已启动‘资本出逃’预案。”
李一凡轻轻点头,望向窗外的岭江夜色,心中如山石沉沉。
这一战,注定没有硝烟,却比刀兵更难。金融稳定,不只是数字之间的博弈,更是信心与秩序的较量。
他心中暗道:必须在全国注意到岭州之前,把这场金融风暴压下去。
不为功名,只为百姓与金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