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市南部,潇湘省政府办公大楼。
清晨六点,李一凡便出现在省政府大数据平台指挥中心。
全玻璃幕墙后的天色刚泛出鱼肚白,而数据平台的大屏幕上,已跳动起各地传输的改革实时数据:招投标自动归档比率、群众诉求解决平均时效、干部积分分布动态曲线、基层财政数据回传进度、智能审批异常报警指标……
所有这些数据,正是李一凡三年前在星城市试点时设下的底层架构,如今全面升级为潇湘省一级治理平台的“神经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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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数据异常率7.3%,比上月增加了1.8个百分点。”
夏辰声音有些急促。
“主要问题在于部分地市上报滞后、数据接口未打通、业务标准不统一。”
李一凡眼神依旧冷静。
“查清楚是哪些地市、哪个部门。”
“数据不通,是行政惰性,不是技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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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视现场:
“我们推动制度改革,不是做展示平台。”
“我现在正式提出一个新的指标体系:制度型竞争力。”
“制度型竞争力,是大夏下一个十年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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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骤然安静。
“经济发展进入结构性减速阶段,靠行政刺激、土地财政、财政转移的增长方式不可持续。”
“你们可以回去看看深圳为什么在2019年还能稳步上升,靠的是什么?”
“是制度能力,是营商制度、创新制度、城市服务制度的全链条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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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要追深圳,不是Gdp数字,而是体制底盘。”
“什么是制度型竞争力?”
“第一,制度是否标准化。”
“第二,制度是否可执行。”
“第三,制度是否可迭代。”
“第四,制度是否透明公正。”
“第五,制度是否能产生信任。”
“这五项,我要建成指标体系,列入省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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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廷山主动发言:
“李省,我们省发改委可以负责制度型竞争力指标体系构建。”
“从2020年第三季度开始,我们将牵头设立‘制度评估中心’,逐步推动各地建立改革绩效指标池。”
“我们还可以借助中部协作机制,与江淮、鄂川对比,形成跨区域制度竞争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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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李一凡点头。
“指标体系要联动省委组织部、纪检委、省委政研室、人社厅、数据局、宣传部等七个口子。”
“政务院改革办那边我去打通。”
“从2020年开始,我要建立潇湘的‘制度体检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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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政府副秘书长周立德翻阅记录:
“李省,目前七个厅局中,组织部、政研室和数据局比较积极,但财政厅、商务厅、住建厅存在一定观望情绪,认为改革与传统职能脱节。”
李一凡笑了:
“他们以为我只做试点,是不敢动他们。”
“今天就让他们都来省政府开会,我来当着他们的面,把潇湘新政体图谱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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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潇湘省政府二号会议厅,省级七大关键部门主要负责人落座。
财政厅厅长周德兴、商务厅副厅长林志远、工信厅副厅长钱雪峰、省委政研室主任陈明远、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李永中等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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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凡站在沙盘前,画出一个复杂但清晰的“制度演进模型”:
?\t第一层:数据一体化(底层治理架构统一)
?\t第二层:审批标准化(行政行为归一)
?\t第三层:预算公开化(财政透明+公众监督)
?\t第四层:绩效评价制度化(政绩考核新维度)
?\t第五层:公众参与机制化(群众代表制度拓展)
?\t第六层:风险预警常态化(新媒体、舆情、法律共构风险响应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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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层结构,缺一不可。”
“财政厅负责底层资金运行逻辑优化。”
“商务厅必须打通‘营商制度便利性’指标。”
“工信厅承担新产业治理机制的规范发布。”
“组织部改革绩效纳入选人用人依据。”
“政研室要用‘制度成熟度’做官僚行为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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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厅厅长周德兴神情凝重:
“李省,财政透明这块压力很大,基层县市有抵触。”
“他们担心披露支出结构后,群众质疑支出合理性。”
李一凡反问:
“那你是要维护支出合理性,还是要维护掩盖的便利性?”
“制度改革不是为了方便政府,而是为了服务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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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远也坦言:
“营商制度指标目前尚未和国家发改委对接,是否可先试点城市后逐步推广?”
李一凡点头:
“可以。”
“2020年先在星城市、衡川、岳阳三地试点营商制度积分制。”
“所有政务服务窗口必须建‘企业体验中心’,体验差者退回制度设计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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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远补充:
“省委政研室愿作为本次改革的制度监督第三方。”
“我们会建立‘制度观察员机制’,引入高校、智库、媒体代表,共同评价制度实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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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凡在白板上写下八个字:
“治政之要,先立制度。”
他望着众人,缓缓开口:
“过去三十年,大夏靠制度容忍模糊赢得了发展空间。”
“但接下来的三十年,只靠制度优化,才能赢得信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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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是我们对未来的回答。”
“潇湘要成为中国制度型省域样本。”
“我愿第一个做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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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省委书记赵建国专门召见李一凡。
“你提出的‘制度型竞争力’,中央政研室已经注意到。”
“老林(林建国)刚才也打电话来,政务院层面要启动‘制度改革省域模型库’,潇湘有望入选。”
“你要准备好汇报材料,最快下月去一趟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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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凡点头:
“这是我们该做的。”
“我想让潇湘成为制度改革的前线,而不是尾巴。”
赵建国笑了笑:
“你是要把整个省的运行逻辑都翻一遍啊。”
“这不只是治政,是在重构政治。”
李一凡肃然道:
“治政如医,不能怕痛。”
“如果不能让人民感受到公正、高效、可信的制度,那我们执政的合法性,只会越来越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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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国拍拍他肩膀:
“好,有你这句话,我放心了。”
“接下来你干,我兜底。”
“再难的阻力,我来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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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凡知道,这不仅是一场制度改革的开始。
更是他人生中第二次真正意义上的重构权力逻辑。
他深知,制度改革,不是行政命令的游戏。
它更像一场慢性手术——
切割旧组织的溃疡,重建信任的神经,缝合社会的血管。
而他,就是那把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