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有几天没有治疗了,你哑巴了啊?”
钟玲正全神贯注地用止血钳夹着碘酒棉球仔细清洗完蒋凡的伤口,正想给他测下体温,决定消炎针的剂量,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才注意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和支楞的眼神。
“登徒子,伤成这样还不老实。”钟玲心头瞬间燃起一股无明火,咬牙切齿地暗自咒骂。
她放下刚拿起的体温表,再次夹起一个浸透了浓碘酒的棉球,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摁压在他伤口那片红肿发炎、边缘已见淡黄色脓液的皮肤组织上。
“哎哟……”尖锐的剧痛将蒋凡从旖旎的失神中硬生生地拽回现实,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钟医生,你……你能轻点吗?”他的声音带着痛楚的嘶哑和一丝被撞破心思的狼狈。
“轻点?”钟玲冷笑一声,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用力地捻动着那团饱含碘酒的棉球,像是在用砂纸打磨一块顽铁,“已经发炎化脓,深处还有坏死组织,轻点怎么把脓血和腐肉清理出来?怎么让新肉长好?怎么防止感染继续扩散?”
她语速极快,每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下来,既是义正词严的医学解释,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惩罚意味。“忍着,这点疼都受不了,当初逞什么能。”
碘酒的刺激混合着伤口被强行清理的锐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神经末梢疯狂搅动。
蒋凡的忍耐力足够坚强,但在这双重煎熬之下——一方面是伤口被粗暴对待的极致痛楚,另一方面是身体在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冷艳女人时,不受控的本能反应带来的巨大羞耻和尴尬。意志力如同被拉紧到极限的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钟玲又有正当泄愤的理由,蒋凡如同砧板任人宰割的鱼肉,还不能反抗。
每一次碘酒棉球的按压、刮擦,都让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他知道钟玲是在泄愤,只能死死咬住后槽牙,额角、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还不好意思继续惨叫,以免被钟玲轻视。
钟玲这近在咫尺的冰冷审视和鼻息间若有似无的淡雅馨香——此刻更像是另一种残酷的刑罚。
她清晰地感受到手下肌肉的每一次抽搐和绷紧,也能看到蒋凡因剧痛而扭曲却死死忍耐的侧脸,以及那在极端痛楚下依然倔强的生理反应。
这矛盾而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让她心头那股无明火莫名的烧得更旺,却又掺杂进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他是人吗?这种时候还能屹立不倒……”钟玲心里暗自思忖的同时,手上的动作更加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倾注在这消毒的动作里。
“唔……”蒋凡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猛地向上弓起,随即又重重地砸回床铺,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被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张春耕小心翼翼的询问:“凡哥?钟医生?没事吧?要不要帮忙?”蒋凡那声压抑的痛呼惊动了外面的兄弟。
钟玲脸上瞬间露出尴尬、怒意,还夹杂着羞涩的潮红,手上的动作终于顿住。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恢复了冰冷的声线,头也不抬地对着门外道:“没事,就是在清理伤口,现在已快结束了。”
蒋凡尴尬地摆了摆手,故作嫌弃道:“哪里都有你,做你的饭去。”
“我现在就去……”张春耕这时才注意到蒋凡仅仅只穿着一条裤衩,而且还高高耸立……他一面摆手,一面捂住忍俊不禁的嘴退出了房间。
钟玲低下头,看着蒋凡腿上的伤口。经过她刚才那番堪称酷刑的“深度清理”,肉眼可见的脓血确实被清除干净,但缝合处皮下组织肿胀隆起,触之硬结。
要么是现在拆线清洗伤口的内容,可是想到刚才这一泄愤地折腾,还被张春耕撞见,多少有些尴尬。她决定先给蒋凡打消炎针,观察一下再做决定。
她再次拿出体温计,递给蒋凡道:“夹在腋下五分钟后叫我。”说完,赶紧走出房间洗了一帕冷水脸,砰砰直跳的心才平复了一些。
她在洗手间逗留几分钟后回到房间,从蒋凡手里接过体温表扫了一眼,惊讶地质问道:“看你这伤口,受伤的时间应该不长,是不是缝针以后就没有好好治疗过?”她的声音带着怒火和难以置信,体温表上逼近40度的数字像针一样刺着她的职业神经。
蒋凡前天晚上一直在考虑问题,就没能好好休息,昨天和祁雄博弈后,又四处奔波还熬了一宿,伤口发炎只是导致高烧的其中之一,先前趴在冰冷的石桌上休息那几个小时,受凉加重了病情。
经过钟玲这一折腾,疼得真没什么力气了,他靠在床头,额头的汗珠不断渗出,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只是昨天有事,没有治疗。”
钟玲看着他这副样子,再想到他手上那处同样处理不当的枪伤,再也不忍心继续折磨他。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情绪,冷声道:“高烧40度,伤口感染严重,皮下有明显硬结,里面肯定有脓液积聚。普通的消炎针可能压不住了,需要立刻清创引流。我现在给你打一针强效退烧和抗生素,先把体温压下来,然后处理伤口。”
说完,她动作麻利地从药箱里取出注射器和药瓶,吸取药液,消毒,进针,推药。这次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但少了之前那种刻意施加的狠劲。冰冷的药液注入肌肉,蒋凡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打完针,钟玲没有立刻处理伤口,而是拿出几片口服的退烧药和一杯水:“把这个吃了,补充水分。我去准备清创的东西,你休息一下,但别睡着,待会会很疼。”
她的语气依旧生硬,但职业责任感让她暂时压过了对蒋凡“登徒子”行径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