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双手立刻高高举起,声音发颤:“饶…饶命!少侠饶命!我、我是真的压剑谷弟子!是…是温怀玉温少侠安排我在此等候的!”
“温怀玉?”
许长卿眼神微凝,剑锋未动,“他让你来做什么?”
弟子连忙道:“温少侠说…说此时谷外定会被吴王大军封锁,正面绝对走不通,但我知道还有另一条隐秘小路,是昔日宗门前辈为防万一所辟,可直通谷外!”
“他让我在此接应,若少侠回来,便…便带你们从那条路离开!”
许长卿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锐利如刀,似乎在判断其所言真伪。
几息之后,他手腕一翻,收剑回鞘,沉声道:
“带路之事稍后再说,我得先救人。”
那弟子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公子相信我便好!您先去救人,我去准备些路上用的清水和干粮,顺便探探外面的风声!”
说罢,他对着许长卿行了一礼,快步退出了房间。
许长卿不再耽搁,立刻冲进内室。
看到柳寒烟依旧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呼吸虽微弱却平稳,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但随即,一股苦恼涌上心头。
那枚灵穗果实,该如何使用才能化解她心脉中的邪气?
正当他蹙眉思索时,怀中红光一闪,小狐妖再次化作人形落在地上。
她看着许长卿手中的果实,碧绿的大眼睛眨了眨,怯生生却又坚定地说:
“公子让我试试吧,我们狐族对天地灵物的气息感应敏锐,或许知道如何引导它的力量。”
许长卿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珍贵的果实递了过去。
小狐妖双手接过果实,神情变得专注。
她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双手泛起柔和的粉色光晕,将那枚灵穗果实轻轻托起,悬浮在柳寒烟心口上方。
只见道道精纯温和的灵气如同丝线般,从果实中被引导出来,缓缓渗入柳寒烟的体内,与那盘踞在心脉的顽固邪气接触,并将其一点点驱散。
许长卿屏息凝神在一旁看着,只见柳寒烟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气息明显变得强健有力了许多。
他心中稍安,忍不住凑近了些,想仔细查看她的情况。
就在这时,柳寒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甫一苏醒,意识尚未完全清晰,映入眼帘的便是许长卿那张凑得极近的大脸,顿时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下意识地运起恢复了些许的力气,抡起手臂——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许长卿脸上。
“登徒子!你想对本姑娘做什么!”
柳寒烟又惊又怒的声音响彻房间,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旁边的被单裹住自己,绝美的脸上因羞愤而布满红晕,眼神警惕万分地瞪着许长卿。
许长卿猝不及防,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他捂着脸站直身体,额头上青筋暴起,气得几乎要吐血,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是老子拼了命才找来灵穗救了你,你这不知好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东西!”
柳寒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扬起下巴,用她那惯有的傲娇语气反击:
“灵穗?哼!你这种人,居然会舍得拿地脉灵穗来救本姑娘?谁信啊!定是另有所图!”
她顿了顿,试图找回气势:“再说,本姑娘福大命大,哪里就需要你救了?你自己滚远点,别来碍眼,本姑娘就多谢你八辈祖宗的大恩大德了!”
许长卿被她这倒打一耙气得发笑:“嘿!我另有所图?图你脾气差还是图你巴掌狠?要不是看你当时扑过来挡剑还算有点义气,我才懒得管你死活!”
“谁、谁扑过去挡剑了!我那是不小心脚滑!”柳寒烟脸颊微红,强自争辩。
“脚滑能滑得那么准,正好挡在我和方尚林的剑中间?你这脚滑的功夫也是独步天下了。”
“你!……”
眼看柳寒烟还要嘴硬,许长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直接抛出了绝杀:
“你当时为什么拦在我前面?那么拼命……柳大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句话如同定身咒,瞬间让柳寒烟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整张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连耳朵尖都染上了绯色,又羞又怒,指着许长卿“你”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谁、谁喜欢你了!自恋狂!我巴不得马上离你远远的,再也别见到你!你不走我走!”
说着,她气鼓鼓地就要掀开被子下床,证明自己“毫无留恋”。
然而她重伤初愈,身体远比想象中虚弱,脚刚一沾地,便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惊呼一声就要向前栽倒。
许长卿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牢牢扶住了她的胳膊。
柳寒烟靠在他身上,感受着那坚实的手臂传来的力量,脸上更红,却兀自嘴硬:“放、放开!谁要你扶!”
许长卿看着她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模样,撇了撇嘴,竟真的依言松开了手。
“哎哟!”
失去了支撑,柳寒烟结结实实地摔坐在地,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抬头怒视许长卿,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居然如此“听话”!
许长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无奈道:
“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胡闹了,现在外面全是吴王的兵马,把这压剑谷围得跟铁桶似的,再磨蹭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你要是还想活命,就赶紧起来跟上。”
柳寒烟咬了咬唇,心里把许长卿骂了千百遍,最终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
她用手撑地,靠自己慢慢站了起来,同时用极轻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叫你不扶还真不扶……怪不得不招女孩子喜欢……白长了张还算能看的脸……”
“你说什么?”
许长卿没听清。
“没什么!”
柳寒烟立刻板起脸,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强作镇定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