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卿以剑拄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呵……陆大府主,你好歹也是雄踞一方的霸主,亲自出手对付我一个晚辈也就罢了,还要招呼这么多帮手一拥而上?云海府的脸面,看来是真不打算要了?”
陆锦晟此刻已被丧子之痛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他面目狰狞,嘶吼道:“小杂种!你杀我独子,此乃不共戴天之仇!还跟老夫讲什么江湖规矩?今日若不将你挫骨扬灰,我陆锦晟誓不为人!给我上!”
许长卿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靠在柱子上的叶雷低喝道:“叶雷,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再没动静,今天咱们哥俩可真要交代在这儿,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了!”
一直垂着头的叶雷,极其艰难地用手撑着她,站了起来。
他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他的声音却在夜空中清晰响起:
“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就是现在。”
陆锦晟见状,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垂死挣扎,就凭你这个经脉俱损的废人,还能做什么?不过是爬起来死得好看点罢了!也好,本府主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在一起!”
叶雷没有理会他的嘲讽,他剧烈地喘息着,看向许长卿,声音嘶哑:
“许长卿……对不住……刚才……我骗了你……”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最后的力量,
“灵穗……根本就不在我爹的卧室里……”
许长卿闻言,嘴角扯出一抹了然的弧度:
“这我倒是……猜到了几分。”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叶雷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骤然爆发出两团璀璨夺目的金黄色光芒!
那光芒纯粹而炽盛,仿佛蕴含着大地最本源的力量!
他猛地张开嘴,一道蕴含着磅礴生机与毁灭气息的金色光束,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以超越所有人反应的速度,悍然轰向不远处的陆锦晟。
陆锦晟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从那金色光束中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恐怖力量,躲闪已然不及,他只能狂吼一声,将毕生修为凝聚于双掌之上,交叉护在身前,硬接这一击。
“轰隆——”
金色光束狠狠撞在陆锦晟的防御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刺目的金光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整个水榭彻底掀飞。
离得近的几个云海府弟子和纨绔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被这股力量撕成了碎片。
陆锦晟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轰飞出去,身体撞穿数道墙壁,砸塌了好几座假山亭台,在一片烟尘弥漫,碎木砖石横飞的废墟中滑行了足足百丈远,才勉强停下!
幸存的云海府弟子,惊骇欲绝地冲向那片废墟,手忙脚乱地扒开碎石瓦砾。
只见陆锦晟浑身衣衫破碎,布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狼狈不堪地从废墟中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气息萎靡,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咆哮:
“灵穗……就在叶雷身上!别管我!快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而,当众人惊慌失措地回头望去时,只见原本叶雷和许长卿站立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满地狼藉,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两人,竟已趁着这惊天一击制造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锦晟看着空荡荡的原地,气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状若疯魔地嘶吼:“废物!一群废物!他们肯定还没跑远!给我搜!就算把整个山谷翻过来,也要在王爷驾临之前把他们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令一下,整个云海府庄园乃至周边的山谷顿时沸腾起来,无数火把被点燃,如同一条条游动的火蛇,照亮了夜空,呼喝声、脚步声、犬吠声此起彼伏,一场地毯式的搜索迅速展开。
而就在这混乱的源头,那间刚刚关押过叶雷、此刻已成半废墟状态的偏房内,许长卿将叶雷轻轻放在尚且完好的角落。
此时的叶雷情况极其糟糕,他比之前更加虚弱,呼吸微弱,但诡异的是,他的皮肤表面竟然寸寸龟裂,如同干旱的土地,从那裂缝之中,透射出难以抑制的金黄色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他体内破体而出。
“书雁!小家伙!”
许长卿急声呼唤。
沈书雁的虚影浮现,仔细观察后,凝重地摇头:“他这不是伤……是某种力量在他体内失控了。”
小狐妖也怯生生地凑过来,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叶雷的手臂,又迅速缩回,小声道:“许大哥……我……我治不好他……他身体里的‘生命’太强了,强到……快要把他撑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长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忍不住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低吼道:
“喂!姓叶的!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光躺着装死!”
叶雷被他踢得闷哼一声,龟裂的眼角竟溢出了两行混合着金色光点的清泪,他望着许长卿,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许长卿……谢谢你……”
许长卿简直要抓狂:
“我谢你个大爷!老子拼死跑回来是为了地脉灵穗!不是来给你收尸听遗言的!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叶雷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灵穗……根本不是什么天地孕育的灵物……那是……是吴王为了他的野心,耗费无数心血……炼制出来的‘魔种’……”
他喘息着:“他在吴州、汴州、青州……以活人祭祀伪神,圈养所谓‘神只’,再抽取一州之气运……才温养出这么一株逆天之物……而我……我就是它最后的容器……”
“之前……我一直凭借意志和压剑谷的秘法强行压制它……但刚才……为了突围……我只能……只能把它放了出来……”
许长卿瞳孔巨震,难以置信地追问:“你既然早就知道这是魔种,为何还要把它带回来?为何要成为它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