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在空中悍然相撞,如同两柄无形的利剑在无声交锋。
空气仿佛凝固,四周只剩下山风穿过林梢的沙沙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僵持之际,破庙方向骤然传来几声短促而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撞破残窗断门,迅猛无比地扑入庙内!
许长卿与冷仇心神瞬间都被那破庙牵引。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过十数息功夫,一道身影便从破庙的豁口处疾掠而出,正是那影踪首领。
他脸上再无之前的沉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仓惶,几个起落便冲到冷仇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低沉:
“统领!人……人不见了!”
“什么?”
冷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跪地的首领:
“混账!你们不是一直盯死在这里吗?一个重伤垂死的大活人,还能凭空飞了不成!”
他一步上前,揪住那首领的衣领。
影踪首领额角渗汗,急声道:
“卑职该死!但……但负责定点监视的三人回报,破庙内确无丝毫异动,叶雷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遁走,我等破门而入时,只余一地腐朽尘埃,人影全无!”
他猛地回头,厉声喝道:“你们三个!滚过来!自己跟统领说!”
三名负责盯梢的影卫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冷仇脚下,声音发颤:
“统领明鉴!属下三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庙里……那庙里真的没有任何动静,连……连咳嗽声都未曾再闻……”
“属下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分懈怠,叶雷气息微弱至极,不可能逃脱我等监控……”
冷仇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得可怕,一股被愚弄的狂怒在眼中翻腾。
他目光扫过破庙废墟,又狠狠剜向跪地的下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呵……”
一声清晰的冷笑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压抑的死寂。
许长卿双手抱胸,目光早已看向一旁,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淬毒的刀子:
“冷大人,现在……你说我该不该相信你呢?”
冷仇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脸色由铁青转为酱紫,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最终这股无处发泄的邪火全数倾泻在跪地的影踪身上。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脚踹在离他最近的影踪肩上,将人踹得翻滚出去:
“庙里给我一寸寸地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难道他是鬼不成?!”
那影踪首领强忍疼痛,迅速爬起,垂首急报:
“禀统领!庙内尘埃上确有新鲜脚印,其深浅步态与叶雷受伤特征吻合,墙角尚有未干涸的血迹,所有迹象都表明,叶雷确确实实进入了此庙,且离开时间绝不超过半盏茶,属下等……并未看错,他方才必定就在里面!”
“那还等什么?!”
冷仇唾沫星子喷了影踪首领一脸,“找!挖地三尺也给我把那小子揪出来!灵穗绝不能有失!快去!”
“是!”
影踪首领如蒙大赦,带着手下几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再次扑向破庙废墟,更散入四周密林,展开拉网式搜索。
冷仇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转向许长卿时,脸上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许大人,一点小意外罢了,那小子重伤在身,如同丧家之犬,又能跑出多远?灵穗已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你且放宽心。”
许长卿语气平淡:“冷大人倒是沉得住气,稳坐钓鱼台,亲自去寻的功夫都懒得花。”
冷仇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些许小事,何须你我亲自动手,影踪自有其手段,许大人稍安勿躁,静候佳音便是。”
许长卿嗤笑一声,“冷大人防着我,我无话可说,但你似乎忘了,觊觎地脉灵穗的,可不止你我,更别忘了,你手下的影踪,纵然水平参差,也不至于让一个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目标,在严密监视的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除非……”
他踏前一步,逼视冷仇微微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冷仇眼神剧烈闪烁,嘴唇翕动,正欲反驳,一名影踪却从破庙后的密林方向疾奔而来,神色凝重地凑到他耳边,急促地低语了几句。
冷仇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猛地抬头,对许长卿草草一拱手,语气急促:
“许大人,失陪片刻!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他已随着那名报信的影踪,身影一晃,迅速消失在庙后浓密的林影之中。
片刻后,另一道身影便如同鬼魅般从许长卿身侧的阴影里悄然浮现。
许长卿回头看去。
此人正是先前在浓雾中为他解围的那个影踪。
只见对着许长卿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
“属下斩妖司暗桩影七,参见许大人!”
“奉司内密令,潜伏太子影卫,暗中策应大人,大人所要的叶雷,连同地脉灵穗,已被属下及可靠兄弟趁乱转移,现已在安全处控制,请大人随我来!”
许长卿的眉头微皱,沉声道:“仔细道来,怎么回事。”
那探子抬头,目光坦荡而坚定:“回大人!方才领罪那三人亦是斩妖司安插,他们盯梢的懈怠,实则是我等故意为之,制造混乱,趁其他影踪注意力被破门动静吸引的刹那,属下等早已打通庙后隐秘地道,在破门之前便将叶雷带离。”
“冷仇手下所见痕迹,不过是我等刻意布置,用以拖延时间、混淆视听的假象,时机稍纵即逝,未能及时禀明大人,请大人恕罪,一切只为确保灵穗不落旁人之手,更护大人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