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这人就是比较优秀,属于老天爷赏饭吃,啥饭都吃的香的那种,不用非得当公安啊!”
杨大海突然来个转折,差点儿闪了赵奎的腰。
“你可轻点儿嘚瑟吧!”
赵奎气的横他一眼。
杨大海不以为意,把长长的烟灰往烟灰缸里弹弹。
屋里一阵沉默。
赵奎又打个哈欠,这一天太累挺了,他上下眼皮直打架。
“给我来句痛快话儿,你到底来不来?”
“不来!”
“来了咱兄弟就搁一块儿了!”
赵奎急的开始许诺,“你要是放不下阿勤,让他也来,我能打包票!”
“不是那意思。”
杨大海正色看向赵奎:“赵哥,我是真的觉的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一切都挺顺利。我要是换个轨道生活,没准把控不住就翻车了呢!”
赵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杨大海,因为他是打心眼里真的不想去。
一点儿被劝动心的意思都没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重活一回,杨大海的性格丝毫没变。
上辈子就是个爱出海的钓鱼佬,这辈子又爱上了钻老林子。
草甸营子家里火炕底下,一炕洞子狗头金,更别提那些千年老参了,再过二十年,哪个拍卖不得千万起步?
就这点儿东西,他杨大海三辈子吃喝不愁!
至于混官场,走仕途,他还真不是很感兴趣。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别看他搁老林子里纵横捭阖,又是打虎英雄,又是当代武松的。
不管说起来多牛逼,说白了也就是个猎人。
猎人面对的都是不长脑子的山牲口,可当官就要面对人尖子里拔出来的人精!
杨大海还能跟打围似的这么游刃有余吗?
恐怕有一天,他会被人家当成“猛兽”给打了,然后也变成了“盘中餐”!
一念至此,杨大海心思通透。
“赵哥,帮我谢谢梁局长的好意吧!我这辈子就搁林场挺好的,进山打打围,回家种种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日子多舒坦哪!”
赵奎有点儿着急:“你说说你,你说说你,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他把刚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围着杨大海恨铁不成钢的转两圈,压低声音道:“打围能跟当官比?”
“说句不正确的话,这俩待遇能一样吗?社会地位能一样吗?”
杨大海笑了。
赵奎能跟他说这种话,说明是真拿他当兄弟了。
“大海子,你别觉着现在林业牛逼哄哄的,可你眼光放长远点儿看,咱这山上的大树被砍了多少了?”
“而这些大树又是多少年才长成的?”
“就这么无休止的看下去,最后山上还能剩下啥?”
“要是有一天,咱大兴安岭山上的树都被砍没了,林业系统算个屁,林场算个屁,你杨大海,还能算个屁?!”
“再说打猎,一年比一年管的严格,《野生动物保护法》都出来了!你还能正大光明的打几年?”
“等有一天,树没了,山牲口不让打了,你干啥去?”
“是不是光剩傻逼了?”
赵奎一口气把话说完,端起旁边一大缸子温茶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说渴了。
杨大海心中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赵奎能想这么深,这么远!
就在不远的将来,一切都被他说中了。
大兴安岭封山育林,野生动物全部受到保护,所有的枪支弹药也都被官方收走,只剩下鄂伦春人这些少数民族能合法持有枪支......
“赵哥,你说的都对,可有件事儿你忘了。”
“啥?”
“你忘了咱省开了个合法的国际狩猎场?”
赵奎目光震惊的望向杨大海,“你有这个想法?!”
1984年,黑省桃山局管辖区内建设了我国第一个国际野生动物狩猎场,地处小兴安岭,鸡讷公里沿线,距离铁力市22公里。
这处狩猎场专门接待外国游客,尤其是欧洲来的客人。
狩猎场明码标价,打死一头黑熊rmb,打死一只狍子3500rmb!
至于其他的梅花鹿,驼鹿,紫貂,獐子,飞龙,野鸡,榛鸡,雪兔啥的,价目表上都清清楚楚的列着,全都价格不菲!
就这样,来桃山国际狩猎场的外国人都趋之若鹜!
要是杨大海能办这样的一个狩猎场,他还真就实现了日进斗金且天天能合法狩猎的好日子!
赵奎在震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声音略微有些干涩:“你,之前承包的那几座山头,就是为了办国际狩猎场预备的?”
“对!”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
赵奎是第一个知道的。
杨大海颇有些意气风发,“据我所知,过不了多久,林场就还会有山头租赁,到时候我都承包下来!”
“等所有的山头连成一片,就是狩猎场的基本盘了。”
“你知不知道要办一个国际狩猎场的手续有多复杂?那是需要国务院批准的!”
“赵哥,事在人为。”
杨大海没说别的。
在这个生机勃勃,光怪陆离的年代,没有什么事是绝对办不下来的。
屋里,两人沉默了。
屋外,韩永勤几人已经把狍子都收拾干净了!
送两头大狍子去食堂给大家伙儿改善伙食,剩下的,几个人就都分了。
“既然你心里有打算,我就不多劝了。”
赵奎走到杨大海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肩膀:“有用的上哥哥的地方,尽管开口。”
杨大海哈哈一笑:“我能跟你客气?”
这话说的不客气,赵奎心里却倍感熨帖。
杨大海看看腕上手表:“车钥匙给我,我去蹲土豹子去!”
赵奎从裤兜里把车钥匙扔给他,自己找个床铺躺上去,扯被子就睡。
杨大海挑眉,“不跟我去了?”
“滚犊子吧!又累又冷的,我可不受那份儿洋罪!”
赵奎一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回头连肉带骨头的给我分点儿,从小到大还没吃过土豹子肉呢!”
杨大海没带人,自己开车回到原地。
地上的狍子纹丝不动,已经冻成冰棍了。
看来土豹子还没回来。
杨大海往周围看看,然后就在距离狍子三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蹲土豹子,只能靠眼。
因为这玩意儿走路一点儿声响不带有的。
想打土豹子,就得死盯,然后露头就秒!
杨大海手里拿着枪,静静的等待开枪的机会,就像一尊雕塑。
他很有耐心,千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天上的月色发着亮光,照的雪地一片白亮!
忽然!
一个布满黄黑铜钱斑的脑袋从怀抱粗的红松树后缓缓的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