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房间，关上了门，叹了口气，回头对蛊奴说：“公子刚睡着，等他醒来再重新给他备膳，至于我，拿走吧，我也没胃口。”
蛊奴动一动不动，只机械地蹦出几个字：“少主吩咐奴伺候姑娘用膳。”
“我说了，没胃口。”
我又强调了一句，径自往药炉的方向走去。
蛊奴脚步虽然漂浮，但速度很快，晃眼就硬挡在我面前。
还是那沙哑如卡带的声音：“少主吩咐奴伺候姑娘用膳。”
什么情况？
我说话还不好使了？
我左闪，右闪，蛊奴像能预测到我的动向似的，总是能和我同步动作，成功地阻止我的行动。
“姐姐，我真的没胃口，不想吃，你让我走吧。”
蛊奴面无表情，重复着：“少主吩咐奴伺候姑娘用膳。”
只会这一句话还是怎么着？
不是也会说别的话吗？
“我不吃，让开。”
我一时也来了脾气，语气不由得加重，但性格使然，语言也没有什么威胁性。
“少主吩咐奴伺候姑娘用膳。”
蛊奴这种傀儡般言听计从的奴仆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这要是用在大厂的流水线上，能直接把流水线干废。
捂脸无语中。
这顿饭不吃是不行了。
水榭里，蛊奴把一碟碟精致的点心小菜轻摆上桌，又盛了百合莲子粥到小碗里，摆放在我面前，双手递上瓷勺。
我接过了瓷勺，把瓷勺放进粥碗里，就呆住了，对着一桌子佳肴，毫无兴致。
蛊奴在一边候了两分钟，见我没有下一个动作，两步上前，连勺带碗一块儿端了起来，在我的目瞪口呆中，蛊奴机械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百合莲子粥就往我嘴边伸。
“奴伺候姑娘用膳。”
震惊，所谓“伺候用膳”，还能伺候到这个地步？
竟然用这种方法“强迫”我吃饭。
“不用不用，没必要这样，我自己吃就行了。”
我受宠若惊，连忙把碗勺从蛊奴手里端回来，猛灌了一口。
一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人机，动作一卡一顿的给我喂饭，实在是过于惊悚。而且看她这阵势，我今天不吃这顿早饭是无法善了了。
我开始主动吃饭，蛊奴也就没有再坚持坚持“伺候”我，默默地退至一侧，安静到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在蛊奴的“监视”下，我终于把一桌子点心小菜伴着粥吃了个干干净净。
荒婪到底给蛊奴灌输了什么样命令啊，这是吃饭吗，这不是喂猪呢吗？
这个时间吃的已经不能够称作早餐了，勉强叫做早茶吧，况且我还吃了这么多，胃里的缝都被溜满了，没有给蛊草留一点位置。
下午我才叫了婉月一块儿去到药坊，除了服用蛊草以外，婉月一进药坊就往中室矮几上的香炉里插上了一支线香，并且点燃。
婉月摸出一本书翻开给我看，上面记录这种罗摩婆香焚烧半个小时有助于蛊草效果翻倍，增加练蛊人的蛊性。
焚香半小时，罗摩婆香也几乎烧完，这个时候才开始熬制蛊草。
蛊草一熬又是半小时，在等药的间隙，我到处逛了逛，前两次来都没仔细参观过药坊，今天才有心思好好看看。
药坊主室第一层就是典型的中医药铺的装修，布置典雅，墙面上挂着许多草木挂画，每个立柱间都挂着青色薄纱，微风从窗口吹进，纱帘随风飘动，这风都带着浓重的草药气息。
一层两边耳室分别是药寮也就是炼药制药的地方和炼丹室顾名思义炼丹的地方，炼丹室里有三个像八六版西游记里太上老君兜率宫里的同款炼丹炉，最里面的架子上摆着好几排白玉细腰瓶子，瓶子里应该都是炼制好的丹药还有相关说明。
丹药种类还挺复杂的什么凝神聚气的，疗伤的，回元的各式各样。
炼这么多丹药，得赚多少钱啊？
我记得在和花清流汇合的途中，荒婪说玄清的丹药上可救命，下可治病。中原大陆三国时常会有人不惜重金求药，但药王谷位置不被外人道也，求药之人只能通过三国中的一些媒介场所向玄清表达求药意愿，并以重金相请，才能在求药三日后拿到丹药。
这老头自己都已经很能赚钱了，看见早上看到婪音府送来的黄金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药坊二楼整个被锁了起来，估摸着是禁地之类的吧，我也不是特别好奇，就没问婉月。
我坐在矮几后面，喝完了蛊草。
今天的蛊草，依然很苦，只是蛊草再苦……也没我心里苦……，到现在为止，我的心里都跟吃了黄连和柠檬一样酸涩难忍。
“婉月，谢谢，我昨天就想说了，你很贴心，还会提前准备蜜饯伴药，但是今天我不想吃蜜饯，嘴里苦一些总好过心里苦。”
我习惯性地对婉月道谢，我觉得她和其他只有刻板行为的蛊奴不太一样，她好像有一点点自己的思想似的。
婉月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蜜饯往我跟前推了推。
我不作反应，她却把蜜饯推得离我更近了，那阵势好像一定要我吃下去才罢休。
我推开蜜饯，对婉月说：“婉月，还有没有别的药，比蛊草更苦但是对身体没有伤害的，实在没有的话，黄连也行，帮我熬一碗。”
说完这话，我都佩服自己，人家消愁喝酒，我消愁，喝药。
婉月这下更是用力摇头，只顾着叫我吃蜜饯，我看不懂她是想表达“没有这种药”还是“不能喝药”。
她不愿意帮忙，也可能是没有在玄清那里接到这样的指令。
我自己来吧。
我径自起身，走向药斗，在药柜里翻找起来，我记得黄连在……中上层，往下数第二排，从左开数第三列。
找到啦。
不枉我昨天在这儿背了一下午的药名，还是有点用的。
婉月也从矮几后面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我身边，我手里的黄连和斗架抽屉里的黄连眨眼间全都到了她的手里。
“婉月，把黄连给我吧，我难受，就想用药物的苦压一压心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