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言轻嗤一声，显然对她的话不信。
简陋的床板上艰难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李云芍轻轻翻身，床板就发出哀求的声响。
宋轻言看着两个人之间掌宽的缝隙，眼睛酸涩，心里更是像吃了十斤黄连外加十斤石头一样苦涩生疼，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
床板嘎吱嘎吱，宋轻言终于不忍了委屈道：“你原来这么讨厌我？那为什么要跟我成亲？”
李云芍翻身动作骤停，昏暗中眼睛眨眨，成亲？
“我们成亲了？”李云芍翻身面向床边的男人不确定道。
“都几年了。”宋轻言低声喃喃，伸手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太生分了。”
李云芍嗅着温热的气息，干冷的身体刹时热气袭来，不自觉眯眯眼睛又问：“我怎么会跟你成亲？”
这个问题问的宋轻言一噎，怎么回答？说自己死皮赖脸硬赖上的？那自己还要不要脸了。
沉思片刻，宋轻言特意压低声音细细密密磁性的气泡从喉咙里溢出，
“是你先主动的。”
李云芍眨巴眨巴眼，虽然这人憔悴的不成样子但确实长在自己心巴上。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也喜欢你。”宋轻言耳尖发烫，声音也带上了淡淡羞涩。
“然后我们就成亲了？”李云芍不相信自己这么肤浅。
“当然中间还发生了好多事情，”宋轻言手臂收紧，两个人终于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林远玖是谁？”
李云芍也不装了，直接问。
“就是因为她，你才变成这副模样！”宋轻言愤愤，恨不得立刻将人大卸八块。
“不要带情绪，”李云芍胳膊搭在宋轻言腰上上下一拍。
“哼！”
“所以她到底是谁？”
“冤亲债主，上辈子我们都欠她的！”宋轻言咬牙切齿，不记得了也好，这样一来她自己自己的了。
“那是要还债？”
“是啊，”宋轻言丧气，还是得回去，李云芍身上的伤太严重了。
李云芍脑袋动动，“你叫什么名字？”
宋轻言听着这问题鼻尖一酸，下巴蹭蹭脑袋认真道：“我不告诉你，我要让你自己想起来！”
百里之外的营帐中，夜枭重新起飞冲入黑夜。
“人找到了。”
林远玖身形骤然一松跌坐在椅子上又哭又笑，“找到了，找到了。”
“嗯，情况不好，还是赶紧派人把她接回来。”
林远玖仰头对上深邃漆黑的眼睛，“先按兵不动，既然他有这个胆子出卖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清晨寒露白霜，清冷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木屋炊烟袅袅上升，小娃来到时，饭香已经萦萦绕绕飘出。
“你今天怎么自己做，，”
声音戛然而止，等到小娃看清楚屋内情景尖叫：“你竟然勾搭个男人回来！”
“你这小孩儿胡说什么？”宋轻言不满，“我可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婿。”
“啊？”小娃仔细瞅瞅，激动挡在李云芍身前手指着他大叫，“你不就是那个疯，外乡人？你怎么摸到这里来的？你想做什么？！”
宋轻言额角青筋一突一突也不解释了，转身将瓦罐里的粥水盛出来递给李云芍。
“你喝不喝？”李云芍垂眸看着刚到自己胸前的小娃问。
“喝！”
于是在一碗粥的时间里，小娃认可了宋轻言的身份，瘦削的小肩膀一耸一耸呜呜，“原来是这样啊。”
宋轻言和李云芍对视一眼挑眉，仿佛再说怎么样，哄小孩自己还是有一套的。
“那你们怎么回去？”小娃想起李云芍身上的伤担心道：“她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宋轻言脸色骤冷，“马上我们就走。”
“山下都是人，怎么走？”
“从山里走，只要不被人发现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宋轻言摸摸胸前的舆图，只要能成功跨过岐凉山在向北，只要和前来接应的人汇合就能回去。
昨夜，宋轻言趁着李云芍昏睡将消息传了出去。
“那行吧，”小娃点头，“那你们赶紧走吧。”
宋轻言将腰封中的白玉掏出，“等到战争结束，你就拿着这块玉去江城找我，到时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你。”
小娃接过来，举起来看看，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索性直接问：“这玉值多少钱？”
“呃，几十两银子还是值的。”
“那就行，”小娃将玉揣进怀里，“你们赶紧走吧。”
李云芍抬手揉了揉小孩儿脑袋，“若是走投无路了就去江城找我们。”
深山的路格外难走，李云芍就趴在宋轻言背上让他背着走。
丛林茂密，枝干横七竖八生长。
耳边最清晰的是宋轻言的喘息声，原本她还以为宋轻言这么瘦弱的身子骨应该没什么力气。
但是连日来的负重前行，让她深刻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可靠。
“云芍，再过两天我们就能走出这座山了。”
宋轻言小心将背上的人放在岩石上，抹抹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我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水，你在这里等我。”
李云芍点头，骨子里的痛楚犹如一刀一刀的凌迟，泛白干裂出血的嘴角抿抿，殷红再次渗出。
宋轻言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长八条腿将人送出去。
天色再次擦黑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
宋轻言简单整理一番后把包袱垫在李云芍身下，“先休息一会儿。”
“轻言，”
宋轻言猛得抬头欣喜道：“你想起来了？”
李云芍摇头，“只是突然冒出这个名字。”
宋轻言眼睛闪闪水光骤然划过，“云芍，再坚持一下，我们快出去了，你很快就会好的。”
李云芍点头，皮下密密麻麻反上来的疼痛让她终于忍不住轻哼出来。
宋轻言连忙摸出包袱里小娃给的药丸抖着手塞进去，“吃，吃，吃了就会好了。”
李云芍活像个木偶娃娃被他摆弄，悄无声息的。
巨大的惶恐如同藤草一般疯狂生长着，宋轻言脑袋前所未有的清醒，走！找人！
夜枭的啼鸣响彻夜空，在黑暗中盘旋而下又腾空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