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基地的黎明来得静悄悄。
幻曜辰站在窗前，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结成霜。远处，钢铁城墙的轮廓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走廊突然响起金属靴踏地的声响。\"全体集合！\"一声粗犷的吼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幻曜辰迅速套上厚重的防寒制服，然后喝了一杯热水暖暖肚子。
训练场上，十四名新兵已经列队站好。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头灰黑色毛发的狼型胶兽人，肩章显示他是一名上校。
那锋利的爪尖正不耐烦地敲打着金属夹板。
\"迟到的，加跑五圈！\"胶兽人龇着尖牙，目光锁定最后一个跑来的幻曜辰。
幻曜辰默默站进队列，还好没有迟到。
\"我是沃夫上校，\"沃夫上校的尾巴在身后不耐烦地甩动，\"今天任务很简单：沿城墙巡逻一圈，熟悉边界地形。全程32公里，预计十小时完成。\"
队伍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那个抠脚大汉直接嚷了出来：\"长官！这大冷天的走三十多公里？\"
\"这是命令，不是征求意见。\"沃夫上校的耳朵向后压平，\"另外，久绮梦将军昨晚已离开基地，现在由我全权负责训练。\"
幻曜辰心头一震。
久绮梦离开了？
城墙比想象中更为壮观。高达二十米的金属结构上结满冰霜，每隔五百米就有一座哨塔。
队伍稀稀拉拉地前进着，那个爱唱歌的新兵已经开始即兴创作《城墙之歌》，调子意外地不错。
\"嘿，\"玩飞镖的男人凑到幻曜辰身边，\"看你走路姿势，之前当过兵？\"
幻曜辰微微一惊。他确实刻意改变了走路方式。\"在地方防卫队待过。\"他随口编道。
\"哈！\"飞镖男突然甩出一枚飞镖，擦着幻曜辰耳边钉入城墙缝隙，\"反应不错，没躲。\"
幻曜辰暗自松了口气。刚才差点本能地反击，那可就暴露了。
正午时分，队伍在一处哨塔休息。
抠脚大汉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刻开始脱靴子。\"脚快冻掉了，\"他搓着发红的脚趾，\"你们说将军为啥突然离开？\"
\"谁知道呢，\"唱歌的啃着配给面包，\"高层的事从来神神秘秘的。\"
沃夫上校走过来，尾巴上的毛都结冰了：\"休息结束，前进。\"
下午的路程更加艰难。暴风雪突然来袭，能见度降到不足五米。
幻曜辰走在队伍末尾，确保没有人掉队。他注意到抠脚大汉走路开始一瘸一拐。
\"脚怎么了？\"幻曜辰问。
\"冻疮，老毛病了。\"对方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没事，咱不是白长这么大块头。\"
幻曜辰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管药膏递过去。
\"哟，好东西啊！\"大汉接过来闻了闻，\"这味道...怎么跟医务室的高级货一个味儿？\"
\"仿制品而已。\"幻曜辰轻描淡写地说。
天色渐暗，队伍终于看到了起点。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连那个唱歌的都闭了嘴。沃夫上校站在终点处，难得地没有吼叫。
\"完成时间，九小时四十八分，\"他检查着计时器，\"比预计快。明天继续。\"
\"还来？！\"抠脚大汉哀嚎。
回到宿舍，幻曜辰刚脱下外套，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抠脚大汉和飞镖男，后面跟着那个哼歌的。
\"兄弟，谢了今天的药，\"大汉晃了晃用掉一半的药膏，\"哥几个想请你喝一杯，我们偷藏的老白干！\"
幻曜辰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受了。
宿舍楼顶角落里，四人分享着一瓶劣质白酒。
唱歌的已经开始即兴表演，飞镖男用飞镖开瓶盖的绝活引来一片喝彩。
\"说真的，\"抠脚大汉突然压低声音，\"你们觉得将军去哪了？\"
飞镖男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你这八卦的毛病。\"
\"我听说，\"唱歌的神秘兮兮地插嘴，\"是去参加秘密会议了，关于南境的战事。\"
幻曜辰握杯的手微微收紧。这些信息本应是绝密的。
\"哈！要我说，\"抠脚大汉灌了一大口酒，\"将军肯定是去相亲了！那么漂亮的女人，二十多了还没对象...\"
\"噗——\"幻曜辰一口酒喷了出来。他想象久绮梦听到这评论时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哎哟，十年兄弟也会笑啊！\"大汉拍着他的背，\"还以为你是个面瘫呢！\"
夜深了，幻曜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震天响的鼾声。
今天一天，他作为特遣队的生活，意外地...还不错。
窗外，北境的极光开始在空中舞动。
明天，还有新的训练在等着他们所有人。
清晨的哨声比昨日更加刺耳。幻曜辰睁开眼睛时，窗外的天色还是一片铅灰。
北境的冬季，天亮得越来越晚了。
训练场上，十五名特遣队员整齐列队。沃夫上校的金属爪子在晨光中闪着寒光，他踱步到幻曜辰面前，狼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
\"作为队长，\"沃夫的声音像冰刀刮过金属，\"你得给大家做个表率。\"
幻曜辰站得笔直：\"是，上校。\"
\"脱掉上衣。\"沃夫突然命令道。
队伍中传来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幻曜辰没有犹豫，迅速解开厚重的防寒外套，然后是里面的保暖衣。当他的胸膛暴露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时，皮肤上立刻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继续。\"沃夫冷冷地说。
幻曜辰的手指搭在裤腰上时，队伍中突然响起几声刻意压低的嘘声。那个爱唱歌的新兵甚至吹了个口哨。
\"安静！\"沃夫猛地转身，尾巴愤怒地甩动，\"谁再出声，全体加训！\"
幻曜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知道这些嘘声是什么意思——他的队员们清楚，这种程度的寒冷训练对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但沃夫不知道。在狼人上校眼中，辰十年只是个普通的特遣队队长。
\"裤子也脱了。\"沃夫继续命令道，\"适应寒冷是北境生存的第一课。\"
幻曜辰解开腰带时，队伍中的嘘声更明显了。抠脚大汉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被沃夫一个凶狠的眼神瞪得立刻噤声。
当幻曜辰全身只剩一条短裤站在寒风中时，他也没有感觉到别的。他站得笔直，呼吸平稳，连肌肉都没有一丝颤抖。
\"很好，\"沃夫绕着幻曜辰走了一圈，\"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我喊停。\"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
幻曜辰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队伍中开始有人不安地挪动脚步。
\"长官，\"飞镖男突然开口，\"这样下去会冻伤的。\"
沃夫冷笑一声：\"北境的敌人不会因为你们怕冷就手下留情。\"
就在这时，幻曜辰的皮肤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层极淡的银光。
但这微光在晨雾中几乎不可见，只有站在他正对面的沃夫注意到了。
狼人上校的眼睛微微眯起：\"你...\"
\"报告上校，\"幻曜辰平静地说，\"我曾在北境山区生活过一段时间，适应寒冷环境。\"
沃夫沉默了几秒，突然喝道：\"穿上衣服！其他人，原地俯卧撑一百个！\"
当幻曜辰重新穿戴整齐时，队员们已经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他注意到抠脚大汉一边做一边朝他挤眼睛，而唱歌的那个甚至还有余力哼着小调。
\"你，\"沃夫指向幻曜辰，\"带队跑城墙一圈。其他人跟着。今天的目标是八小时内完成。\"
城墙上的冰霜比昨日更厚。
幻曜辰跑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很快，那个唱歌的新兵追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
\"队长，\"他喘着气说，\"您刚才太帅了，沃夫上校的脸都绿了。\"
幻曜辰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
\"说真的，\"唱歌的继续道，\"您以前到底什么来头？我听说北境山区冷得连雪狼都活不过一周。\"
\"专心跑步。\"幻曜辰简短地回答，但语气并不严厉。
中午休息时，队员们围坐在一处避风的哨塔内。
抠脚大汉一边搓着脚丫子一边说：\"队长，您那抗冻的本事能教教我们不？\"
飞镖男一镖钉在大汉身边的木板上：\"先把你那臭脚治好吧。\"
众人哄笑中，幻曜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抹这个，三天见效。\"
大汉接过瓶子，突然正色道：\"队长，说真的，您为什么来这儿？以您的本事，直接当教官都够格了。\"
幻曜辰望向远处连绵的雪山：\"每个人都有需要重新开始的时候。\"
这句话让喧闹的队伍突然安静下来。唱歌的轻轻哼起了一首古老的北境民谣，曲调悠远而忧伤。
下午的训练比预计的顺利。
当队伍在暮色中返回起点时，沃夫看着计时器，难得地点了点头：\"七小时五十二分。有进步。\"
解散前，沃夫叫住了幻曜辰：\"辰十年，留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狼人上校锐利的目光直视幻曜辰：\"你果然不是普通新兵。\"
幻曜辰心跳微微加速，但面上不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上校。\"
\"久绮梦将军离开前，\"沃夫突然说，\"特意嘱咐我关注你。\"
幻曜辰的呼吸一滞。
\"我不知道你是谁，\"沃夫继续道，\"也不想知道。但在我的训练场上，你就是个新兵。明白吗？\"
\"明白，上校。\"
沃夫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明天，全副武装，四十公里。\"
\"明白，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