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玉的话语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李君羡闻言浑身一震,立刻明白魏叔玉的意图。
驸马爷是要动真格,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撬开两人的嘴。
“卑职明白!”李君羡抱拳领命,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他挥手示意百骑司的精锐,“带走!直接押入百骑司暗牢。”
秦英和韦灵符此刻面如死灰,他们听到“百骑司暗牢”几个字,腿都软了。那里是人间炼狱,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韦灵符挣扎着大喊:“冤枉,贫道冤枉啊!丹药乃是陛下所求,贫道只是依古法炼制,何罪之有?!”
秦英也嘶声叫喊:“长孙...长孙大人救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知道我们是清白的!”
长孙无忌脸色剧变,厉声喝道:“住口!妖道胡言乱语,攀咬储君,罪加一等!”
此刻他心中惊怒交加,既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两个废物,更怕他们真在百骑司吐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猛地看向魏叔玉,“魏大郎你敢动用私刑,难道想屈打成招不成?此事应交由三司会审,才是正理。”
魏叔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长孙大人,陛下危在旦夕,此刻还讲究什么程序章法?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再说百骑司乃陛下的爪牙,让他们调查最合适不过。
若查明他二人确是清白的,本驸马亲自向他们赔罪!若不然……”
魏叔玉眼神如刀般扫过长孙无忌,“任何阻拦查明真相、延误救治陛下之人,皆可视同谋逆!”
“你!”长孙无忌气结。
狗东西扣下来的帽子实在太大,他一时竟无法反驳。
眼看着两个不断嚎叫的道士,被李君羡毫不留情地拖走,长孙无忌的心沉到谷底。
他强自镇定,对魏叔玉冷声道:
“好...好一个魏驸马!老夫倒要看看,你能审出什么来?但愿你不要玩火自焚!”
说罢他拂袖转身,他必须立刻去见李承乾,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只要太子能松口,再不济也能新皇登基。
宫门外暂时恢复平静,不过气氛却更加凝重。
房玄龄、魏征等人围拢过来,脸上都带着深深的忧虑。
“玉儿,此举是否太过激烈?”
魏征眉头紧锁,“百骑司的手段……若传出严刑逼供之名,于你名声有损啊。”
魏叔玉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啦,老爹还担心什么名声。
万一太子哥真犯糊涂,接下来可是要流血的啊。
“阿耶,顾不了那么多。”
魏叔玉目光坚定:“陛下昏迷,还不知道东宫是否牵涉其中。
眼下这潭水太深,不施以雷霆手段,如何能拨云见日?
名声?
呵,若陛下真有万一,或者太子哥被构陷,那才真是万事皆休。”
房玄龄叹口气:“叔玉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如此一来,与长孙一系便是彻底撕破脸。皇后娘娘那里……”
受皇后娘娘影响,长孙无忌是关陇世家与山东世家的纽带。
只是魏叔玉尚长乐后,长孙无忌便不再那么受宠。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山东士族反而与长孙无忌的关系好起来。
魏叔玉看向紧闭的宫门:“房伯伯,娘娘是明理之人,但她更是母亲。
在皇室与长孙家之间,她的选择至关重要。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娘娘做出决定前,拿到确凿的证据!”
说完对白樱吩咐:
“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马车。
素素准备好,一旦宫门开启,随时准备入宫诊治。”
“是!”两人同时应道。
素素紧紧抱着药箱,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笼罩住长安。皇城点起的灯火,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约莫半个时辰,宫门再次打开。
一内侍小跑到魏叔玉跟前,躬身道:
“驸马爷,皇后娘娘宣您与素素女郎中,立政殿见驾。”
终于来了!
魏叔玉精神一振,与素素对视一眼。
“驸马爷,您现在入宫会不会有危险?”
魏叔玉嘴巴往身后努下:“喏...有百骑司的精锐在呐。”
魏叔玉和素素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宫城,白樱则被留在宫外等候。
一路行来。
魏叔玉敏锐察觉到,宫中的守卫比平日森严数倍。
巡逻的禁军队伍频率极高,而且带队的军官眼神警惕,气氛肃杀。
立政殿内,灯火通明。
长孙皇后端坐于主位上。此刻她面容格外憔悴,眼神中带着血丝。
李承乾则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惶惑不安。殿内除几名心腹宫女,再无他人。
“叔玉见过母后,见过太子哥。”
“民女素素,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免礼。”
长孙皇后心中的不安与狐疑,在见到魏叔玉后消散殆尽。
“玉儿你匆匆回京,又让李君羡缉拿陛下身边的炼丹师,所为何事?如今宫中流言四起,你可知后果?”
魏叔玉目光坦然:
“回母后,小婿得知陛下龙体欠安,忧心如焚。路上遭遇数次截杀,目标直指素素。
小婿怀疑有人欲阻碍素素为陛下诊治,甚至意图构陷,这才不得不行此下策。
至于那秦英、韦灵符,陛下昏迷前曾服用他们进献的‘仙丹’,两个邪道的嫌疑最大。
小婿请李统领拿下审讯,只为查明真相,同时……”
魏叔玉看向李承乾:“同时还太子哥一个清白!!”
“截杀?”长孙皇后凤眸一凝,“可知是何人所为?”
“刺客皆是死士,所用弩箭为军械,行事狠辣果决。
从小婿掌握的蛛丝马迹来看,他们似乎与…”
魏叔玉话虽没说完,但聪慧的长孙皇后,早就猜到他的意思。
她一时间不知所措。一边是她的娘家,一边是她的夫君与嫡长子,还有一边是她格外喜欢的女婿。
李承乾忍不住开口:“妹夫,秦英与韦灵符确实是东宫属官引荐,但孤早已让他们离去。
他们后来如何接近父皇,孤实在不知啊!”
他语气里带着焦急和委屈,弑父的恶名,他李承乾可不能背。
魏叔玉看向李承乾:“太子哥,此刻并非追究他们如何接近陛下的时候。当务之急查明陛下昏迷的原因,赶紧将陛下救醒。
叔玉自然相信太子哥,只是为何让长孙尚书、褚遂良辅政?”
“额……”
李承乾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他连忙看向长孙皇后。
“玉儿别猜了,是本宫的意思。”
解释完她看向素素:
“素素姑娘,想必你已经知道陛下的情况。依你之见,陛下昏迷,最可能是何缘故?”
素素上前一步,恭声道:
“回娘娘,民女离京前为陛下诊过脉。虽肝肾有亏,但按时服用民女调配的药膳,静心休养断无突然昏迷之理。
除…除非陛下服用与药性相冲,或是含有剧毒之物。
道门所炼丹药中,常含朱砂、水银、铅粉等物。少量服用或可使人精神短暂亢奋,往往被人视为‘功效’。
倘若过量或长期服用,必然会中毒,损伤脏腑经络。民女恳请查验陛下近日饮食及所服丹丸,或可为陛下诊治提供依据。”
长孙皇后沉吟片刻,点头应下来:
“陛下近日所有的饮食和丹药已封存,本宫也让御医查验过。他们只说成分复杂、药性猛烈,却不敢断言是中毒。”
魏叔玉眸中精光一闪。那些御医是害怕担责不敢说,还是他们被人收买,亦或他们的嫉妒心作祟??
就在此时。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君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娘娘,太子殿下,驸马爷,百骑司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