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席君买已率三千玄甲军抵达,房遗爱精神顿时一振。
“席将军也到了?太好了!有玄甲军压阵,看那群胡崽子还敢不敢动歪心思!
玉哥儿放心,俺这就去和刘仁愿通个气。
等席将军一到,立刻把胡蛮军再筛一遍,保证将心怀鬼胎的家伙都宰了!”
魏叔玉点点头:
“整顿要雷厉风行,但也要讲究策略。重点查突厥贵族余孽,以及与王庭关系密切的部族。
抓几个典型,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对大多数听话的,还是要以安抚为主。
许以牧场、田地和前程,让他们明白跟着大唐才有肉吃。”
“明白!”房遗爱抱拳,风风火火地转身出去了。
帐内,乔师望依旧忧心忡忡。
“玉儿,‘金狼旗’重现,这可不是好兆头。
突厥降众虽被打散编制,但其部族纽带仍在。
侯大将军麾下以突厥人为主力。若真有人暗中串联,一旦在关键时刻发作,后果不堪设想啊。
侯大将军此刻在碎叶按兵不动,反倒催促粮草,这……”
魏叔玉愣了下,他没料到李世民没将实情告诉他。
“姑丈有些多虑了。里面有些隐情,叔玉不好明说。
再说侯大将军用兵,一向如此稳扎稳打,他催促粮草倒也正常。
更何况有姑丈坐镇高昌,事情能坏到哪里去?”
“额…”
乔师望一阵无语。
他是真没料到,玉儿他真的坤得住,要知道公主府在西域有庞大的产业。
一直安静煮茶的武媚娘,此时轻声开口:
“驸马,妾身以为侯大将军,或许并非全然不知麾下异动。
他按兵不动,清扫周边,或许亦有借机观察、内部整肃之意。
倘若大军内部生乱,侯将军首当其冲。他严厉催促粮草,或许是做给陛下看,显示其进军之心。
亦或是想寻找机会,彻底解决隐患。亦或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魏叔玉扫了武媚娘一眼,她的政治嗅觉总是如此敏锐。
“媚娘所言,不无道理。侯帅乃沙场老将,不会对眼皮底下的隐患毫无察觉。
你们也不用胡乱猜测,侯帅不就是想要些补给嘛,本驸马会差人送些过去。”
乔师望知道魏叔玉已有决断:“放心吧,高昌地面上的事,姑丈我还镇得住。
你们放手去做便是。”说罢,便起身去安排事务。
魏叔玉走到西域地图前,目光凝注在碎叶一带。
旋即又缓缓向西移动,掠过广袤的中亚,最终望向遥远的大食疆域。
借突厥人天生会骑马的特性,来验证西征的补给之法,也不知会不会有惊喜。
武媚娘突然从身后抱住魏叔玉:“驸马爷,您有心事?”
魏叔玉叹口气,“没什么心事,只是担心你们的身体。”
说完他转身,将武媚娘按趴在胡凳上,狠狠给她几巴掌。
“嘤嘤……”
看着像小猫般哼唧的武媚娘,魏叔玉差点没把持住。
不愧是魅惑众生的女帝,随着她年纪越大,那股子媚意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都怪你,没事带婉婉出来作甚。接下来一千多公里,我担心你们吃不消啊!”
武媚娘水汪汪的盯着他,“驸马爷只怕要去伊州坐镇吧。高昌到伊州的驰道修得很平整,有四轮马车坐着,我们不怕辛苦!”
“差不多要在马车上待十来天,本驸马担心婉婉承受不住啊。”
“哦……”
武媚娘语气很失落,她将魏叔玉的手牵过去,“媚娘错了,请驸马爷责罚!!”
见她此时还在挑逗他,魏叔玉不客气的抓住她的软肋。
“将小心思收起来,本驸马要处理政务。”
“哦…”武媚娘虽说很失落,但能待在驸马爷身边,哪怕被他责罚也值得!!
……
高昌城外,互市依旧喧嚣。
无数牛羊还在不断汇聚,大唐货物依旧吸引着四面八方的胡人。
一片繁荣之下,暗流开始涌动。
房遗爱、刘仁愿与席君买三人,率领三千玄甲军,直接杀到胡杂兵营。
玄甲军可是百战精锐,人马皆披玄甲,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军营。
原本有些躁动的胡兵阵营,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
三人以玄甲军为后盾,再次对猛虎卫,进行大规模整顿。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立威,而是有目标的筛查。
借着由头,几个私下传播“金狼旗”消息,试图串联突厥旧部的小酋长被迅速揪出。
房遗爱毫不留情。当着数万胡兵的面,以煽动叛乱、图谋不轨的罪名,将为首几人斩首示众!
血腥的震慑起到了效果。胡兵们噤若寒蝉,原本浮动的心思被强行压下。
与此同时。
怀柔政策也随之而来,能活着从西域回去的胡蛮,只要会说唐话都将授唐籍。
另外还给他们划分牧场,每人两百亩的草场!!
魏叔玉很清楚他们想要什么,对底层的牧民甚至是奴隶来说,唐籍与草场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果然。
随着福利待遇抛出来后,猛虎营直接炸了。
“天啦,只要能活着回去,就能给唐籍、分草场。”
“杀得好!狗东西完全是拉我们下水,颉利都死了好多年,突厥早就没啦。”
“大唐皇帝是天神,是我们的天可汗。能为大唐效命,是我等贱民的福分呐!”
“呜呜呜…总算等到入唐籍的机会,这次说什么都要把握住。”
…
恩威并施之下,猛虎营的秩序为之一新。不仅隐患完全消除,而且变得更加驯服和可控。
另一边。
在林峰主动请缨和王腾的引荐下,一批以游侠儿和熟悉西域情况的汉人,开始分批悄然离开高昌。
如同水滴渗入沙漠一般,打着商人的幌子向西潜行而去。
他们的任务艰巨而危险,却是魏叔玉布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林峰带着满腔热血,以及一丝对未知的忐忑,融入西行的队伍。
消失在风沙之中。
……
数日后。
魏叔玉的中军大帐内,他听着席君买整顿胡兵的详细汇报。
以及不良人汇总,来自各方的情报。
情报显示,侯君集的主力,依旧在碎叶一带徘徊。
大食军队主动接触,却被他玩起躲猫猫的游戏。
“侯君集还在等什么?”魏叔玉喃喃自语。
“报!”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一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带进来。
信使居然来自东面,竟是来自长安的密信!
魏叔玉神色一凛,接过密信,验看火漆后拆开。
迅速浏览一遍后,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舒展开来。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密信的内容很简单:
朝中有人风闻奏事,弹劾潞国公西征以来,拥兵自重、进展迟缓、耗费粮秣无算。
且有纵兵劫掠、私纳俘获之嫌。陛下虽暂未表态,却密切关注西征军粮草用度及战况进展。
“看来,有人比我们还着急。”魏叔玉轻声道,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碎叶位置。
“侯大将军的压力来了,他恐怕很快就要动了。”
武媚娘低声道:
“侯大将军若被逼急于求战,要么大胜,要么大败。无论哪种,我们都需要做好准备。”
“没错。”魏叔玉眼中精光闪动。
“传令下去,加快肉干制作和皮货鞣制,储备军粮物资。
告诉席君买、刘仁愿、房遗爱,带好粮草立即开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