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样!头儿,他不一样!”他红了眼眶,“他才大二,他没有经过多年训练,没有经验,心理素质也不够硬,他还只是个孩子!”
“祁超凡!”李振国猛地拔高声音,打断了他,“注意你的情绪和措辞!如果真有任务,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是组织的决定,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个人感情必须放在一边!”
祁超凡赤红着双眼和李振国对视,后者神情严肃,并没有接话,两人对峙许久,最终李振国闭了闭眼睛,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走到祁超凡面前,语气稍稍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超凡,争吵没有意义,我只能告诉你,绝密级别的行动我也没有权限。”
“至于冷恨玉,你毕竟看着他长大,现在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没有确切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毫无根据地猜测和慌乱,而是相信你的同志,做好你分内的工作!你的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明白吗?”
最后那句话,像冰锥一样刺醒了祁超凡。
是的,如果他表现得太过异常,如果被有心人注意到他对冷恨玉超乎寻常的关注……那对于可能正在执行任务的冷恨玉来说,将是致命的。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冷静。
他没有明说,可也应该有风声,有人被派了出去,那个人是冷恨玉吗?
如果真是他!
那天,冷恨玉轻微的抽泣声,似乎与十四年前在楼梯间里那个六岁男孩的哭声重叠,直直钻入祁超凡脑中。他没有安慰他,甚至是赶他走,他听着脚步声远去,然后关上了门。
“恶心”
“脏!”
“别来找我”…
祁超凡踉跄后退,终于明白自己的拒绝、冷漠,将冷恨玉推向了这个致命的选择。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明白了,头儿。”
李振国长叹一声,捏了下他的肩,“超凡,最多再有两年你就得接我的班,你该更冷静,更专业,不要被情绪影响,要把精力集中在手头的案子上,”
他说了很多,祁超凡只机械的点了点头,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办公室,关上门。走廊的光线有些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领导没有承认,但那份沉默和警告,几乎已经印证了他的猜测。
冷恨玉,去了一个危险的地方。
危险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个名字——坤哥,萨沙。那个害死他父亲的大毒枭!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冷恨玉知道!冷恨玉知道萨沙是害死他父亲的仇人!他,他是不是自愿去的?他是不是想着要为自己报仇?!
这个念头让祁超凡几乎窒息。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蹲下去,将脸埋进手掌。
恐惧、悔恨、担忧、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焦灼,瞬间将他吞没。
他知道规矩,他不能查,不能问,不能有任何动作。他只能等,只能在无尽的担忧和猜测中煎熬,只能祈祷那个他看着长大的男孩,能够在那龙潭虎穴中,活下去。
边境的城镇上,多了一个叫小范的小摊贩,卖狼牙土豆,加麻加辣加香葱加香菜,拌匀后香的很。生意不赖,不是说他的狼牙土豆比别家好吃,而是老板年轻帅气,那眼神,看土豆都深情。
而另一边饭店二楼包厢窗口站着一个男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小范看。男人大约四十多岁,面容阴鸷,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和血腥气。他就是萨沙。
此刻,萨沙正用一种极其复杂、近乎恍惚的眼神盯着小范。旁边一个手下低声谄媚道,“坤哥,您看,是不是和沙楚少爷…特别像?尤其是侧脸和眼神。”
萨沙没有回答,只是转身下楼,又往摊子那看了一眼。偏头给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买一份土豆,带去别墅。”
“好嘞。”
还在摆摊的小范看着围上来的五六个壮汉明显吓了一跳,“你,你们,,哎!”
丛林别墅大厅,小范端着一份狼牙土豆愣愣的站在那,萨沙走到他面前,指尖捏起土豆条塞嘴里,慢慢咀嚼。只一双眼睛像是要穿透小范的皮囊,看到灵魂深处去。
小范便是冷恨玉的化名,他努力维持着小商贩该有的紧张和敬畏,垂下眼睛,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计划顺利得超乎想象,萨沙的注意力比他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猛烈。
萨沙拿出手帕擦干净手指,注意到小范耳朵上白色细小的疤痕,伸出手,在触碰到之前又停住,“耳朵,怎么弄得?”
“小时候,被拧的,”小范似怕的抖了抖。
“谁?”萨沙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威严所笼罩。
“,,,我继父,我妈,还有继兄。”
继父,
萨沙想到了自己和弟弟的童年,噩梦一般,而弟弟沙楚的耳朵上也有伤。他眼神中的恍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痛楚和偏执的审视。
他沉默了很久,整个大厅落针可闻。视线扫过他的手,“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别卖什么,狼牙土豆了。”
“啊?跟你?”小范傻乎乎的看着他,逗得萨沙忍俊不禁,不过也就一秒,又恢复冷漠,“怎么?不愿意?保证比你摆摊挣钱。”
“,,,我,我就会炸土豆啊,别的也不会啊。”
“那你就给我炸土豆。”
“那,给多少钱啊?”小范眨了眨眼睛,极小声的算每天能赚多少钱。
萨沙拍了拍他的头,耍小聪明的模样更像沙楚了,“放心,亏不了你,先把这身衣服换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