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上县了,上县,我到县里又找了几个人说说改行的事,我去县,都六十一趟了,快晌午了,我才赶到县政协,到了政协,我找到了卫老师,还是说改行的事,他给说了他老伴找孙局大姨姐的事。卫老师说,马老师,你这件事你婶子可当心了。我看了,她能摽住老孙大姨姐就有希望,我说我婶办事有力度。卫老师说,有力度?你知道你婶和你们局长大姨姐是什么关系吗?我说我听说,不知道准不准,我婶和她都是双鸭山来的支边青年。卫老师说对,是支边青年。这支边青年,可要比六六年杭州下乡知识青年来咱这早多呢。我说这是老感情了?卫老师说,老感情这是当然了,你知道不知道老孙大姨姐和老孙啥关系呀?我说原来我不知道,我是最近才听说的,这大陈和孙局有点暧昧关系。卫老师说何止暧昧关系啊,他俩是老情人,搞过对象。卫老师说着笑着。我说他们有这种关系办事能好办一些。卫老师说,好办一些,你们局长这老孙在大陈手里有短处,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好吃够了,吃腻了,扔了,要大陈的妹妹了。我说我婶找大陈,这回大陈说老孙可有话说了。卫老师说,大陈说你婶了,大王,你说的这个马老师的事,我指定给你办。
我和卫老师说着,还说过点了,我到 客车站,客车最后一趟是上寒葱沟的,都发走了。没车了,我一看完了。
这是我在街里大街上想找方便车呢。我走到十字路口,正好遇到了新村的老陈三叔,我问他来干啥来了,他说他来和卫生局签合同来了。我听了,说,呀,你家谁怎么的了,怎么你还和卫生局的签合同呀?
他说我儿子晓琳考上饶河卫校了。我说考上饶河卫校了,那不错呀?录取啥专业呀?怎么还得卫生局签合同呀?他说他儿子考得是中医,走的时候得签合同,现在都兴这个。不签合同,上学走了,学完毕业了,回来卫生局不承认,不接受。
我听了,觉得这样不错。我说这样好,签合同有保障,
他说好,这是国家好,咱是一个老农民,孩子考上学,上完学,学完中医,卫生局不接受,我上哪找地方去呀。
我说那合同你签完 吧?老陈三叔说签完了,我说,签完了,得往回走呗?老陈三叔说,往回走马上走。我说走,客车站没车了,客车都发完了,怎么整呀?咱找地方住店去吧。老陈三叔说,我不住店,我得往回走。我来车了?我一听老陈三叔说来车了,我赶快问,你们来车了,车在哪呢?你们来的是什么车?
什么车,四轮子,我开车来的,新村来好几个车嘞,都来交公粮,卖小麦来了。家军,你要走,你也坐我们的车走吧。
我们正说着呢,我大哥开着四轮子过来了,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四轮子车呢?他们都是从东粮库卖完小麦出来的,五六个大黄红色的四轮子,在抚远正阳路大街上排成一排,四轮子走着,熥熥熥,熥熥熥,非常壮观。大哥,看到我,喊着,家军家军,你来了。我说来了。大哥说是办事来了还是开会来了?走不走啊?我说,办点小事,走,走。
大哥喊着问我走不?我说走啊,正愁着没车呢?大哥说,没车,这有车,有的是车,这不,新村,这有四五家都买这大四轮子?你回去就坐它走吧。
三叔,坐我的车;三哥坐我的车;老村长,你还是坐我的车吧。大家都喊着我上他的车。
我说呀啊,这回,咱们新村行了?有这么多车了。老史大哥说,老村长,咱来这建点的时候,赶的是牛车,这回咱赶的是四轮子车了。我说,好,好好,这回咱农民可是扬眉吐气了。
老张殿贵,坐那车上喊着,还是国家政策好啊。
我坐上大哥的四轮子车往回走了,新村的乡亲们一路上都在谈论着今年小麦丰收的喜悦,都在讲今天卖了多少钱,今天中午在那个饭店吃的吃的什么菜,喝了多少酒。而我则想着,今天没坐上客车,坐 个蹭车,省了七毛钱。
车到浓阳了,太阳都快落到地平线了。我下车喊着和大家告别了,大哥喊着,伙计们,咱们这回快开吧,到家,还有二十多里路呢。
我下了车,心想,我这可算是要到家了。我匆忙往家走去。
我到家了,媳妇看我回来了,说,呀,咋才回来呀,我说咋才回来,我这还差一点回不来呢,这是点高,我要回来时客车站没车了,我去坐客车晚点了。这是在街里溜达呢,遇到新村的老陈三叔了,他们新村的都去县粮库卖粮去了。我是坐大哥他们卖粮的车回来的。
媳妇说,你吃饭吗?是不中午在县里又没吃饭呀?
我说吃饭吃饭,我中午没吃饭,我中午,哪还顾得去饭店吃饭呀。我心想我哪舍得上饭店吃饭呀?媳妇给饭端上来了,我吃上饭了。
家军哥家军哥回来了吧?嫂子?外面来人喊着了。我说回来了,吃饭呢。媳妇说,谁呀,他刚到家,就来人了。我说,谁,你出去看看呀?看看不就知道是谁来了吗?
我和媳妇说着,媳妇就要出去看,还没走出去呢,来的人开门就进屋了,来的人是老弟家全,一看我吃饭呢,说,嫂子。呀,家军哥这是刚回来呀?咱爹叫你快去呢。
我听了说,呀,快去,咱爹叫我快去,这是咱爹又有啥事啊?是什么事啊,还这么着急?家全说,着急这不是咱爹着急,咱家来个老头找你?他来咱家半天了。我听家全说来的老头来半天了,我说,来的人说没说他来是有啥事呀?
快点快点,家军哥家军哥呢?外面又来人了,人还没到呢,就又在外面喊上了?来人是六弟弟家海。随着声音就进屋了。他一开门,看家全在这呢,说,家全,你在这呢,爹叫你来找家军哥,你人没找去,你也没回去,你还在这玩上了?家军哥,快走吧?老任头,在俺家等你呢?
“哦,老任头在那等我?是哪个老任头啊?他没说他有啥事啊?”媳妇说,那不用说,那是他家孩子上学的事吧?这不学校又要开学了吗?家海说,好像不是,是为我家军哥改行的事来的。
我听了说,呀,他是为我改行来的,那我得快去。我和两个弟弟说着就往俺爹家跑。我跑着想着,老头,还姓任?
我一气跑到俺爹家,我一开外屋门,门轴嘎吱嘎吱几声,俺爹就在里屋给客人说俺家门响了,这可能是俺家军来了。我小弟弟家全跑的快,在前面,喊着我家军哥来了。俺娘说,家全,你咋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呀?任师傅都在这等急了。家全说,我去我哥家,他刚进屋,他中午在县里都没吃饭,我嫂子给他端饭,我哪好意思那么催,他扒拉几口饭就往这来。
我走到屋门口,俺爹就来迎。俺爹说,家军你看是谁来了。我说我看看,我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头坐在那。我知道他是任木匠,是我班学生任庆春的父亲,我赶紧上前,“我说啊,是任师傅任叔,你来了任叔。
你不能叫我叔,马老师,咱是亲戚,你应该叫我大哥。我一听客人叫我叫他大哥,我说怎么叫大哥呀。客人说,你不知道,可能没人告诉你,你岳父是我表叔,他去世早,你老岳母是我表婶,你是我表妹夫,你不应该叫我大哥吗?客人一说我笑了,我说对,对对。那大哥你好,你来是有事吧?任大哥说有事,我来是看你改行改的咋样了?
“咋样了,哎呀,还找人办着呢?不好办呀?大哥,你怎么知道我要改行了?”大哥说,我咋知道了,你不认识庆义吗?我说认识啊?庆义小伙子不错。任大哥说,庆义是我儿子,他不是在县里上班吗?他是什么时候在县里是客车站还是在哪遇到你了?他问你上县里来干什么来了,你给他说要改行。他那天跟我说了。说不知道你改没改出去,我说那你就帮帮他呗,你岳父郭龙田年轻时还当过县长,那是抚远的老县长了。
我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任大哥接着说:“我问完你,我就知道是咋回事了。你不是还没改出去吗?我回去,我就叫庆义给他岳父说,他岳父现在虽然说不是县长了,可当年在抚远当过县长啊,人脉广,虽说现在不在位了,但有些关系还在。我想着,我叫庆义跟他说说你的事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我一听,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赶忙道谢:“大哥,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要是能成,我这事儿可就有着落了。”任大哥摆摆手:“都是亲戚,说这些干啥。我也跟你交个底,这事儿也不一定能成,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关系还能不能用得上也不好说。但我和庆义肯定尽力去办。”我忙点头:“我明白,大哥你能帮忙我就已经很感激了。”我爹在一旁也笑着说:“那就麻烦任师傅了,咱也盼着家军这事儿能有个好结果。”随后,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任大哥便起身告辞,说回去一两天,就叫庆义尽快去联系他岳父,有消息就立马通知我。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期待。
事情过去两天了,庆义来信了。叫我这一两天去县里一趟,说他岳父要见我,要了解一下我的情况,我一听这消息,我又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事情有了进展,紧张的是要见庆义岳父这样有身份的人。我仔细收拾了一番,就赶忙去了县里。
到了县里,我按照庆义给的地址找到了郭家。庆义早早就在门口等我,把我迎了进去。客厅里,一位头发有些花白但气质不凡的老人坐在沙发上。庆义赶忙介绍:“岳父,这就是我跟您说的马老师。”我有些局促地走上前,恭敬地喊了声:“老县长郭叔您好。”老人微笑着让我坐下,说,庆义说你想改行,我想亲自见见你,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这样呢,我找人家时,我才能知道怎么和人家教育局的人说。我说好,郭叔,我说。
郭叔说,你简要的说说你的学历,你以前都做过啥,你从事教育工作几年了?你为什么想改行。我听了说,好,郭叔,我说,我给您介绍一下我呀,我是七七年恢复高考,考上师专的,我学的是中文,中文就语文。我上学前是在曙光公社上班了,曙光公社就是现在的寒葱沟镇,在公社管总务。当时的公社书记就是朱文林。在我上学毕业的时候我就不打算不回来了。我可以留校,也可以去山东发展。还可以去南方。可这时,朱书记恰好就调到教育局当教育局长了,他叫我回来。我说我回来我的父母得跟着我呀,吃粮食涉及到农转非,他说这事好解决。你回来,可以按着支边干部来解决。
可是我回来了,我觉得来支援边疆也不错,结果这朱局长,在我回来后,给我说,我要留在县城解决住房,解决农转非都不如乡下好办。我说那你就放了我吧,我还上曙光公社上班去吧,朱局长给我说在教育吧,你是学中文的,适合教学。这就给我安排到海阳公社学校去了。我到了海阳学校两年多,教育局对我说的住房和父母的农转非,一样也没落实。这样就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困难。我就想到走了,在八一年放暑假的时候,我要走还没走的时候,县委宣传部长发现我经常往报刊投稿,写一些小纸块,通讯报道,小小说,小故事。宣传部就找到我,要我。赵部长说我到宣传部做对外宣传工作。我就给教育局写申请,朱局长就很快同意了。等着在办理手续的时,海阳那乌苏里江涨大水了,我想上县里来办理手续,海阳到向阳那一段道路不通,道路上都是大水。结果耽误一个来月,等着水有点撤了,我就从海阳走着来县里了,那是三百里路啊,我走了两天半呀。等着我到教育局拿档案了,朱局长又不放我了,叫我到浓阳镇学校教学,说我是和刘校长兑换,教育局原来给了浓阳学校的一个住房给我。那时刘校长是支边,家 还在富锦没搬来呢,教育局叫刘校长的家从富锦直接搬到海阳去,结果,那刘校长哪听你教育局的呀。他搬家从富锦用大汽车搬来,走到浓阳,就把卸卸到浓阳了。把教育局给我那个房子给占了。
我说着,老县长听了笑了。说,你这就叫老刘校长老刘头给斗了。我说对呀。郭叔说,家军呀,你说这些你还没说全。我说是吗?郭叔,我还有隐藏的吗?郭叔说,隐藏你倒是没有,我昨天我去县人大了,我也问老朱了,就是你说的朱文林了,朱文林现在不是人大副主任吗?他说第一年教育局给县里打报告了,要给你父母安排农转非了,在县里研究的时候通过了,叫一个曙光粮站是的坏小子给说了坏话,理由你是你不是长子,给你坏掉了。
我听了说,你说的对。郭叔说,后来,教育局再打报告,粮食局给你父母整了个暂供应。我说对。郭叔说,后来,海阳给你一个破房,你叫你的父母和弟弟都去了。结果,住了一冬天,给你的母亲的手都冻坏了。
就是啊。弄的我母亲手成了残疾。庆义说,还有到了浓阳,学校一年多,都没给马老师安排房子。后来好歹是盖了个破房子还得自己修。我说对呀。那房子我大修两次,我挣得工资,都用在维修房子上了。
庆义说,还 有,浓阳镇政府叫你当校长,那老马,又骗你,说给你借学校的钥匙,等着第二天他召开老师会,他说他校长还得干。先叫老苏代理,就给你的校长抢走了。
老县长听了说:“我都了解了,你这一路确实不容易。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帮你把改行的事儿办成,但我会尽力去和教育局那边沟通”
我听了郭叔说的话那样实在,赶忙起身,感激地说:“郭叔,太谢谢您了,您能帮忙我就已经看到希望了。”老县长摆了摆手,“先别急着谢,我还没办成呢。你回去等消息吧,有进展我让庆义通知你。”
我和庆义告别老县长后,便离开了。一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期待着老县长能帮我解决问题,又担心事情还是没有转机。回到家后,我每天都盼着庆义的消息。终于,过了几天,庆义来了信,说老县长已经和教育局那边谈过了,有了点眉目,但还需要再等等最终结果。我听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只能继续耐心等待,希望这次真的能成功改行。
俺爹说终于有一线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