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开始了吗？”“水泥”问道。
西耶娜缓缓地把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她动作很轻，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别人开始盯着她看，尤其是房间那头的三个小混混。
他们正是母亲曾告诫过她要提防的那种人。
那些坏小子肯定会企图用他们的花言巧语，把正经的年轻姑娘骗成年纪轻轻的单身妈妈之类的。
或者差不多就是那样吧。母亲的那些告诫向来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实际上，西耶娜想象得出，要是母亲知道她现在基本上算是有了两个“孩子”，肯定会情绪很激动。
她摇了摇头，把这类想法都抛到一边，然后重新集中注意力。
“我不介意先来，”汉德肖说道，“至少，我可以先讲讲我所发现的过往情况，然后你再补充你知道的内容。最后咱们再说说最新的消息，怎么样？”
“听起来挺公平的。”笔记本电脑里传出的声音说道。电脑后面的那三个人在听着，他们没出声，但看上去兴致缺缺。
“汉德肖”往椅背上一靠，用指关节蹭了蹭依旧带着笑意的嘴唇。“那好吧。
‘阴谋集团’最早存在的迹象其实来自美利加。这倒也不太意外，他们那边整个英雄体系比咱们这儿可要混乱得多。
在纽约和底特律的一些论坛上能搜到几条关于‘阴谋集团’的帖子。”
“是在北部地区，对吧。”“水泥”说。
汉德肖做了个无关紧要的手势，“基本上是的。那些帖子大多把他们描述成这样一个团体，他们会现身，询问那些更倾向于……反派行事风格的人，问他们是否愿意为一项更伟大的事业效力。本质上就是招募成员。”
“有来自其实际成员的消息吗？”“水泥”问道。
“稍等，我是按时间顺序来讲的。”汉德肖补充道。
“啊，我明白。那请原谅我的打断，你接着说吧。”
汉德肖的笑容瞬间咧得更开了些，“大部分论坛帖子都没什么实质内容，大多是猜测，没别的了。不过，其中一些发帖人能追溯到当地的一些小反派身上，都是些小角色，最后都被抓获逮捕了。有意思的是后来发生的事。”
汉德肖把胳膊肘撑在桌子上，“要知道，那些大多是十年到十一年前的事了。后来又冒出来另外两条线索。
一个是个小无赖，他有个网络日志。
他详细记录了被‘阴谋集团’找上门、对方提出给予帮助，以及最终加入他们的过程。
之后他就没再提过这个集团了，但他犯罪的严重程度陡然上升，而且突然就有了比以前多得多的装备。
他还会发那些装备的照片，新的服装、一些器械啥的。他成了当地一霸。”
“然后呢？”“水泥”问道。
“被当地一个英雄拿下了，被抓了。后来在狱中死去。同一时期另一条有意思的线索来自一个女人，被捕前她从没提过‘阴谋集团’，但被捕后，她却招供了。”
“水泥”哼了一声。“我猜她这招供也没持续多久吧？”
“第二天她就翻供了。但她说的一些话已经记录在案，保留了下来。
她声称自己的抢劫行为都是遵照一个叫‘阴谋集团’的组织的指示干的，还说她和这个组织里的一个反派见过面，是在替他们办事。”
“我猜她死了？”“水泥”问道。
“她自愿参加了一场‘终局行动’，想以此缩短刑期，结果没能活着出来。”汉德肖继续道，“在那之后，这些年偶尔也会提到‘阴谋集团’，但次数很少。
他们的作案手法似乎挺简单的。他们瞄准那些低级的、品行不端的新手，给他们开出无法拒绝的条件，然后利用他们去犯罪。
我找不到这些案件之间的关联，它们看起来几乎是随机的。”
“奇怪啊。要是不打算让反派派上什么用场，干嘛要让他们为自己效力呢？”
“我也这么想过。我有几个推测。也许有个入伙阶段，或者是某种不直接接触的培训？
他们似乎是几个比较高调的反派背后的主谋，但那些反派最后几乎都被某个英雄抓获或者击毙了。”
“水泥”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你掌握的全部情况了？”
“关于‘阴谋集团’的过往，差不多就这些了。我有很多间接证据。
他们发放的服装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他们可能在改用‘死信箱’交接方式之前，有一阵子用的是同一个支付系统。
我怀疑他们队伍里至少有一个传送者。当然了，我还有些更新的消息，不过你先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好吧。‘阴谋集团’没找过我。我想可能是我把自己的身份隐藏得太好了，又或许我就是不够让他们感兴趣吧。他们似乎更喜欢招募那些……行事更张扬的人。”
“这好像确实是他们的行事风格，”汉德肖说，“要么就是他们招募的那些行事更低调的超能力者不怎么惹眼。”
“有这个可能，没错。不管怎样，他们没来找过我。但他们找过‘哥们儿’。”
西耶娜身体一僵。那就是她和伊莎贝拉把人家打晕，然后基本算是交给警察的那个人啊。
就是那个身上有她费了好大劲去保护的硬盘的人。他是“阴谋集团”的一员吗？
“几周前他们找上了他。只是简单地提出聊聊，谈谈他的未来之类的。乍一看没什么威胁性。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套点更多消息出来。结果除了一些含糊的暗示，什么都没得到，于是我决定拒绝他们的提议。”
“他们继续施压了吗？”汉德肖问道。
“确实施压了，没错。虽然只是小小的威胁，但毕竟也是威胁。我们当然继续拖延，支支吾吾地应付着。他们似乎一心想让‘哥们儿’变得……更出名些。”
“汉德肖”身体前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搞公开的噱头，大白天抢劫，更暴力地袭击当地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超能力的帮派。他们想让他穿着制服，在城里的每家商户那儿都建立起保护费勒索的行当。”
“我明白了，”汉德肖说，“我想他们应该会提供一些协助吧？”
“警察的位置、作案时机、给‘哥们儿’帮派的潜在招募人员名单，还有安全屋，诸如此类的。”“水泥”说。
汉德肖双臂交叉放在桌面上，“我懂了。这和我了解的情况相符。我最近发现，处在……咱们这个阵营的人不是唯一被‘阴谋集团’盯上的。”
“哦？”
“确实如此。虽然他们没自称‘阴谋集团’，但有个和它非常相似的组织常常会去接触英雄们。
几乎所有英雄都或多或少被这个组织找过，不过我觉得他们对有政府背景的英雄行事会更隐晦些。”
“那他们给那些正直的英雄们提供什么呢？”“水泥”问道。
“反派的信息。他们会提供正在实施抢劫的反派的位置，还有相关反派作案时的录像以及大量其他信息。
作为交换，他们引导英雄去接受某些合约，比如产品植入、广告宣传、改变巡逻路线之类的。”
“水泥”大声叹了口气，他用的麦克风把这声音都收进去了。“他们在操控这场游戏的双方啊。”
“或者说他们正试图这么做。”“汉德肖”说。
房间里沉默了一阵子，“这次交流很有启发。谢谢你，汉德肖。很感谢你能来这儿。”
“我也很感激我得到的这些消息。我能问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吗？”
“水泥”轻笑了一声。“你当然可以问，不过想知道答案可得付出点代价哦。而且我还没做决定呢。我觉得咱们这次会面就到此为止了。”
汉德肖点点头，站起身来，“好吧。能这么平和地交谈很愉快。希望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还能想起我来。”
“那是自然。”
汉德肖朝门做了个手势，伊莎贝拉大步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他们正要离开，这时“水泥”开口了，“老大小姐。”
西耶娜愣住了，“嗯，怎么了？”她问道。
“我可没忘记你对我下属做的事。”
“哼，”雅典娜说着把脚从桌子上放下来，“躲在屏幕后面说大话呢。就算你想，你也碰不到老板一根汗毛，你这个假反派。”
“你手下对你的评价可真高啊。或许哪天咱们可以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后会有期了。”
屏幕闪了一下，之前显示着“水泥”那个“S”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灰色方块。
西耶娜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房间那头刚站起身的三个人，然后赶忙跟着其他人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