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回事？”西耶娜问道。她感觉一阵寒意从后脖颈处顺着脊柱向下蔓延，仿佛有人拿了根冰柱抵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汉德肖的笑容纹丝未动。“你以为我是那种假装拥有超能力的莽撞蠢货吗？”他问道。
她双手在肱二头肌上来回摩挲取暖，同时脑子飞速运转。
汉德肖曾提到过他的超能力能让他与人达成交易，但除此之外，她记不清其他所有细节了。
伊莎贝拉大步走到汉德肖跟前，眯起眼睛，攥紧了拳头。“你对我和老板做了什么？”她问道。
“嘿，他也对我做了手脚呢。”雅典娜说道。
“还有她。”伊莎贝拉补充道。
汉德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在执行咱们达成的协议而已。只要大家都遵守约定的条款，最终我们都会得到应有的报酬。”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伊莎贝拉问道，“说点通俗易懂的话。”
“这没什么可担心的，”汉德肖说，“只要你们保护我，而且你的老板把她所知道的关于我们目前好奇的那个目标的情况告诉我，那我的超能力就会迫使我履行我的那部分承诺。同样，你们也会想要履行自己的那部分义务。”
“什么？”西耶娜问道。
“不是什么坏事，我的超能力会帮你们履行协议。给你们点小小的推动和提示。而且它会阻止你们故意不履行义务。”
“怎么阻止啊？”
他耸了耸肩，“这儿来点不祥的预感，那儿来点肌肉抽搐，不会太过分的。”
“要是你想的话，我能给你带来超多不祥的预感呢。”雅典娜说道。她瞪着那个男人，有那么一瞬间，西耶娜感觉这个小会议室里的灯光似乎暗了下来，角落里的阴影也拉长了。
“喂喂，”汉德肖说道。他的笑容没变，但声音略微有点颤抖，“你们是要保护我，不是攻击我呀。”
雅典娜哼了一声，房间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快得让西耶娜都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汉德肖看了看手腕，哼起了小曲。“咱们该走了。距离会面开始只剩一分钟了，我可不想落个不守时的名声。”
他整了整外套，把里面的领带稍微拉了拉，又拍了拍裤子，然后朝门口走去。
西耶娜感觉自己的拳头在身侧越攥越紧，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
他怎么能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指望别人就这么接受呢？她……她生气了吗？也不是那种大发雷霆的生气。
西耶娜不是那种会大发脾气的人。
发脾气总会让别人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个闹事的人身上，而西耶娜向来不擅长应对别人的关注。
以前她生气的时候，至少年少时生气的时候，她会把气憋在心里，然后让它慢慢消散。
那是最平和的处理方式了。
但这次不一样，她还从没因为有人威胁她和她的召唤物而生气过呢。
“来吧，姑娘们。”她说道。要是别无选择，那也只能这样了。可这事儿还是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胃里也因为不悦而翻腾起来。
西耶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哪怕只是言辞激烈地说几句，她都觉得太过了，可她……她就是不喜欢被人占便宜。
她跟在汉德肖后面，虽说没狠狠瞪着他的后背，但眼神也绝对是十分严厉的。
他们走出房间来到走廊，看到三个穿着与酒店氛围格格不入的男人走过。这地方是个整洁高档的场所，而那三个人的衣服要么破破烂烂，要么不是太紧就是太松。
西耶娜把手往下伸，手指动了动，不一会儿，两只手就各被一个召唤物握住了。
“他们就是我们要见的人吗？”伊莎贝拉压低声音问道，那三个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他们朝更里面的一扇门走去，然后溜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进去后也没关门。
“我觉得是。”西耶娜说道。
汉德肖在门口停住，下巴左右活动了几下，耸了几次肩，然后又重新摆出那副笑脸。
“姑娘们，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你可没说会是他们三个人啊。”雅典娜说道。
“我估计他们当中只有一个人有超能力。‘水泥’是他们团伙里剩下的唯一一个有超能力的成员了。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而且咱们在比有水泥的地方高一层或者两层的地方呢，应该挺安全的。”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你这家伙。”伊莎贝拉说道。
汉德肖朝她笑了笑，没回话，径直走进了会议室。
西耶娜松开召唤物的手。伊莎贝拉先进去了，接着雅典娜捋了捋头发，咬着牙也跟了进去。
西耶娜最后一个进去，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把门在身后关上了。
那三个男人，实际上看上去都不超过二十五六岁，此刻都聚在会议桌的一端。
其中一个坐在地上，摆弄着连着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几根线。
另一个把脚翘在桌子上，正用刀尖清理指甲。
最后一个则靠在椅背上，脑袋随着从耳机里传出的重低音歌曲节奏来回晃动。
他留着个莫霍克发型，不过中间被耳机压下去了一块。
“各位下午好，”汉德肖说着，拉出了那三个男人对面的椅子坐下，“我猜你们就是‘水泥’选派来的代表吧？”
那个把脚翘在桌上的男人哼了一声。“是啊，就是我们。”他说道。
一本正经、彬彬有礼的汉德肖和他们三个之间的反差再明显不过了。
西耶娜站在房间靠后的位置，几乎没在其他人的视线范围内。
伊莎贝拉站在她和汉德肖之间，而雅典娜则拉出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把自己的脚也翘到了桌上，不过这么一来，她为了够到桌子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老兄，你带几个小孩来干吗呀？”西耶娜觉得像是头头的那个男人问道。
“如果咱们都文明点，举止得体，那也没什么不妥的，对吧？”汉德肖问道。
“我可不会去揍小孩，”那个头头说，“但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啊，你懂的吧？要是我不是这么个正人君子呢？”
他拿着刀在空中划了个圈，“就算他们有超能力或者没有，我都能对他们干点坏事呢。”
“也许吧，”汉德肖说，“我猜你们当中没有‘水泥’本人吧？”
“没有，”头头说，“老大觉得亲自露面不太明智。他来就是干这个的。”他用刀指了指还坐在地上的那个人。
“嗯嗯，快好了，”那个人说道。他站起身，手里拿着一根线，然后把它插到了笔记本电脑侧面。“让我登录一下就行。”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分钟，只有那个听音乐的人时不时挪动身体的声音以及笔记本电脑键盘偶尔传来的噼里啪啦声填补着这片寂静。
接着，电脑被转了过来，屏幕朝着他们这边。
屏幕上有个大大的“S”，白色的字母衬在黑色背景上。摄像头旁边的指示灯亮着，有规律地闪烁着红光。
“各位好啊，”一个低沉的男中音从电脑里传出来，“汉德肖……老大，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还有小熊座。我不太熟悉你的另一位同伴呢。”
“你就继续不熟悉下去吧。”雅典娜说道。
“挺泼辣啊，”那个男人说道，“好吧，我觉得咱们都是为了正事来的，或许咱们应进入正题了？”
“确实，”汉德肖表示同意，“你的这些同伴够靠谱，可以讨论这些事吗？”
“你可以畅所欲言。”“水泥”说道。
“太好了，那么，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本人亲自来这儿，和你以及你的几位代表会面。你准备好开始了吗？”
电脑沉默了片刻。“是的，我想我准备好了。咱们试着看看咱俩能不能一起挖出点关于‘阴谋集团’的情况，还有能不能把‘哥们儿’从牢房里救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