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好!”盛谦大喜过望,勉强维持淡定。
“你来找盛如灼?”裴夫人问。
“是的,”盛谦抬了抬手,露出手上拿着的精美礼盒,道:“好久没见我妹妹了,来拜访她,没想到这边不让进。”
“你可以给她打电话。”裴夫人声音一顿,道:“你跟她关系还是很紧张么?”
裴郁臣跟盛若灵退婚那天,盛如灼与盛家拉扯谩骂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盛谦叹气,道:“说来话长,实在不好因为我们这点家事耽误您的时间。”
裴夫人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但今天她对盛如灼产生了许多好奇心,她道:“无妨,上车休息会儿吧。”
在裴夫人的示意下,盛谦得以坐进商务车中,他连声道谢,清凉的空调风吹来,让他紧绷的脊背放松许多,很多话就脱口而出了。
盛谦几乎将盛如灼这一年的变化和行径全盘托出,在他看来,盛如灼就是离经叛道,高考前动刀威胁家人,高考后就再没有回家,连盛家人的手机号都拉黑了。
“我实在想不通,我们家对她其实挺好的,这些年不缺吃不缺喝的,她怎么会如此仇视家人呢?”盛谦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他道:“其实这些日子,我爸妈也很想她,可一直见不到人,我不得已,只能厚着脸皮来拜访了。”
盛谦一番动情悲伤的倾吐,其中许多眼泪是真的。
他真的想不通,盛如灼明知道他失业这么久,竟然视而不见,搞得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前来问好。
小时候他还给她带过吃,带她去玩呢,就算他以前对盛若灵好些,那对盛如灼也不算坏人吧。
她仇恨父母也罢,怎么连哥哥也不要了。
盛谦越说越起劲儿:“我这妹妹啊,半年前忽然变得非常古怪,稍不如意就对人又打又骂的,刻薄非常,如果您跟她相处过,就会发现她真是不如若灵……”
他对上裴夫人充满理性的眼睛,心中微惊,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嚅着道:“裴夫人……您怎么不说话?”
裴夫人道:“若灵性子是好些,但她心有所属。”
“是是是。”盛谦干笑道:“我只是有些惋惜……”
“没什么好惋惜的。”裴夫人淡淡道:“在联姻这件事上,若灵当时做得不对,是事实。”
裴夫人太长时间没见到盛若灵,今天忽然一细思,心态竟不自觉发生了变化。
她不知道,是盛若灵的女主光环消失,所有人都渐渐恢复正常思维,那层被赋予的滤镜也就消失了。
盛谦道:“哎,您说的对,我是……爱之深责之切,总希望灼灼的性子能变好些,否则总惹人怨怼,对她不好。”
裴夫人嗯了一声,道:“你们有亲缘关系在,会缓和的。”
“是啊,一家人哪有过夜的仇怨。”
这话说到裴夫人心坎去了,她语气亲和了些,说:“既然如此,我帮你们安排,你们开诚布公地谈谈,或许能有所缓解。”
盛谦眼睛一亮,道:“多谢裴夫人!”
——
秋天结束的时候,裴氏举办了一次商业聚会,到场的都是与裴氏密切往来的商业大亨,作为主办方,裴郁臣要出席,今年对外宣布了已婚身份,自然也要带新婚妻子出来。
盛如灼对着镜子整理裙子,一只大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身,“穿好了?”
她穿了一条玫瑰红色的抹胸礼服,搭配白色的羽毛披肩,曳地的裙摆如同漾起的涟漪。
盛如灼微微侧头,裴郁臣穿着黑色衬衫,肩宽腿长,二人并立,盛如灼穿着高跟鞋,刚好到他耳朵。
裴郁臣微微低头,不动声色将披肩往上扯,遮住她更多肌肤。
盛如灼看他一眼。
“会冷。”裴郁臣道:“我拿件大衣给你。”
“室内不会冷。”
“还是换一件吧,不好看。”
盛如灼道:“这礼服不是你给我搭配的吗?”
裴郁臣道:“……我后悔了。”
“真麻烦,我都换第三件了。”盛如灼道:“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抽烟了?”
裴郁臣:“……”
盛如灼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拍板道:“就这件了,走吧。”
盛如灼提着裙摆走了两步,“过来呀,我要搭着你。”
裴郁臣只得不情不愿跟上。
到了宴会现场,一番交际应酬不必多说,盛如灼陪在裴郁臣身边,许多人对她很好奇,与她聊天的不少,但给她敬的酒都被裴郁臣挡掉了。
自然没有人敢为难她的。
盛如灼陪裴郁臣见了部分重要人物,走了半圈,高跟鞋还是太累人,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实则是休息去了。
宴会里以冷食为主,但配置了专业的厨房,客人可以跟服务人员要菜单点自己想吃的。
盛如灼找了没人的桌子,跟服务员点了一道炙烤龙虾和水晶虾饺。
等餐时,忽然有人拉开她旁边的椅子,盛如灼一扭头,看见盛谦穿着正式的白色西装出现在她面前。
盛如灼:“……你怎么进来的?”
盛谦道:“我是你哥哥,当然能进来。”
其实是依托裴夫人的关系。
盛谦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在盛如灼的衣饰上,她穿着光鲜,光是黑色长发上别的那只发饰就用数颗红钻镶成,更别说一整套有价无市的珠宝,私人定制的礼裙。
盛谦觉得,在财富的滋润下,盛如灼桀骜带刺的气质都变淡定从容了。
盛谦道:“钱养人,看来这话不假。”
盛如灼道:“所以呢,你来干什么?”
盛谦拉开椅子坐下,道:“我来看你过得怎么样。”
语气还是带上了两分讽刺:“看得出来裴少夫人过得很不错,都忘了你还有个失业的哥。”
盛如灼哦了一声,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她问:“你失业多久了?”
盛谦道:“好几个月了!”
盛如灼道:“几个月都找不到工作,这能怪我啊。”
盛谦咬咬牙道:“你跟裴郁臣的关系,你让他随便帮我一把,我现在都能当上高层了!或者让我进入裴氏,总有出头日!”
盛如灼看他一脸忧愤,发自内心地纳闷道:“你凭什么让我帮你,我们俩关系很好,还是你帮过我?”
盛谦:“我是你哥!”
盛如灼道:“你还是盛若灵的哥呢,怎么不叫她帮你?她男朋友也能帮你呢。”
盛谦哑然,半晌才道:“她,她……邓家没裴家有本事,行了吧!”
盛如灼:“我猜猜,是不是盛若灵说帮你,但提供的工作都是你看不上的,她说自己无能为力,建议你来找我。”
盛谦眼睛一闪,随即脸色有几分难看。
盛如灼想到什么,笑得更加玩味:“等一下,最开始该不会是她怂恿你辞职的吧,搞得你现在进退两难。”
说对了。
盛谦顿时恼怒:“你笑什么!若灵她是为我考虑,谁知道你攀上裴家,竟然将我们盛家撇了,根本不顾家族兴荣!”
他的嗓门有点大,周围一圈人纷纷看过来。
盛如灼坐在这里,本来就很引人注目,自然有不少人侧耳。
盛如灼抱起手臂,道:“再大声点,让大家都知道你来吃软饭。”
盛谦深吸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自问我以前没怎么亏待过你,不像爸妈这么偏心,你就帮我一把,不行吗?”
“第一,你的困境不是我造成的,我没有义务照顾你;其二,付出和回报不对等,你觉得你没亏待我,但其实你特偏心;第三,你是个蠢货,还没意识到是谁害你如此窘迫,蠢货凭什么拥有拿好工作高工资。”
盛如灼说一句,盛谦的脸色就难看一点,他拳头紧握。
盛谦忍不住站起来:“你就这么无情?就不怕大家都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盛如灼眼皮都吝啬抬高,她翻了半个白眼,道:“最后,我丈夫来了,你求他去吧。”
她刚说完。
盛谦的肩膀一重,一只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他被硬生生按回座位上,身后的高气压让盛谦冷汗刷地下来了。
裴郁臣淡笑道:“原来是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