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神庙的地窖仿佛沉睡于时间之外。
穹顶之下，浮尘在微光中缓缓飘浮，犹如遗忘的祷告词未竟的回响。
黑羽沉默地走在前方，手中提着那只金属光泽微闪的箱子，脚步在石砖上留下回音。
他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枚小巧的探测仪，屏幕上的能量读数跳跃不止，像某种受惊的小兽在笼中来回撞击。仪器似乎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时空裂隙的气息。
“我们需要一个他们无法监测我们的地方，”黑羽低声道，声音沉得像埋在地下的火药，“一个连萨卡尔和他的爪牙残影也无法窥视的地方。”
柯琳默默点头，那探测器的闪烁仿佛也回应了她心头的不安。
黑羽打开箱子，指尖飞快地拨动控制面板上的参数，调节得精细如钟表匠修复裂齿的指针。
柯琳问：“你在做什么？”
他低声念道：“我要诱导时空裂隙周围的能量，在我们四周构筑一个隔离场，同时连接我们的时空机器——我在那里激活了一个人造时空裂隙。两点之间，打通一条虫洞，成为他们眼界之外的通道。”
柯琳说：“所以我们就通过这种魔术在盯梢者的眼前消失？进入我们的时空穿梭机？”
黑羽点点头，抬眼望着柯琳，目光深不可测：“在那个时空隙缝中，也许你能遥视未来。你可能看到我们这些人命运的走向，看到是否有逃离此时此地的希望。预知，或许能改变你心中的某些决定。”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空间已在脚下发生波动。细碎的电光仿佛从空气中析出，缠绕成一道道流光，缠绕在他们四周。
整个地下室的温度忽然下降，墙壁上的石雕圣像似乎也在颤抖，仿佛不欢迎这场来自异界的干预。
柯琳感到重力在变化，周围空间像被拧成了一团。就在此时，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骤然传来脚步声，快而急促，像是谁在追赶命运的尾巴。
她回头一望，幽暗的台阶尽头仿佛有一道影子滑落——她很清楚，那应该是萨卡尔派来的盯梢者，很可惜，他来晚了一步。时空裂隙在他们身后悄然闭合，如一扇沉默的坟门，将圣约翰神庙与虫洞隔绝隔绝。
一眨眼间，他们已身处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他们的时空穿梭机内部，一切仿佛静止。
黑羽轻轻松开她的手，走到控制台前，注视着机器运转时的光流。
柯琳问: “你一早就计划好的？什么时候设置的开启时空裂隙？”
黑羽转身，对柯琳说：“我昨夜一晚没睡，就为了来这儿设置好机器，定时开启人造时空裂隙。今天打算见了你，就带你上这儿来。我刚刚已经启动能量保护罩，蜥蜴人的遥视攻击不能看到时空穿梭机的内部。我们已经离开了圣约翰神庙，所以萨卡尔和他的爪牙没办针圣约翰神庙对你我进行遥视。而这里的能量罩保护罩屏蔽外来的一切入侵能量信号，所以我们可以自由的在这里讨论我们的行动计划。”
柯琳点头，夸赞道：“聪明。”她知道黑羽说的是真话，却也从他的表情听出他没有说的那一半——应该还有坏消息。
“不过，”黑羽继续，“蜥蜴人更狡猾，萨卡尔爪牙动过手脚，夺走了我们时空穿梭机的能源装置。”
柯琳的脸色一沉，这样他们还怎么逃离1941这个时代？
“好消息是，”他补充，“机器还有一个内置的备用能量装置。坏消息是，它的能量也许不足以支撑我们前往下一个时间节点：一九四七年，罗斯威尔。”
黑羽启用数据链，将特斯拉的大脑意识备份上传至时空安全局。他盯着屏幕上的上传进度条，直到最后一个字节归档完毕。柯琳一直沉默，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某种比数据更沉重的疑问中。
“你在想什么？”黑羽问。
柯琳抬眼：“我们真正任务和使命是什么？我们为什么来到1940年？难道真的是为了抓捕艾森·布莱克和奎尔两个时空偷渡客？”
她的声音里藏着风暴的余韵，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里隐藏着什么阴谋，真糟糕，自从和萨卡尔一起从南极来到纽约，那段失去的记忆依旧像一根倒刺，嵌在心底，不能言，也拔不出。
黑羽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换了个角度：“时空安全局还我和皮克斯在这段时间埋下了几枚时空胶囊。它们位于时空能量波动最异常的地段。也许未来其他时空警察会接替我们来到这个时代，在这里找到我们留下的线索，完成我们未完的使命。”
柯琳担忧的说：“只要蜥蜴人没先发现。”
黑羽：“我们只能祈祷自己的命运不会这么差。”
她叹息，声音低不可闻：“也许这整个回到1940的时空任务，就是一场策划周密的阴谋。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黑羽，告诉我你的计划。”
黑羽点头：“我的计划很简单，我们乘坐时空机器，回到萨卡尔抓住奎尔的那个夜晚，趁着转运途中将奎尔救出。然后，把他送去我们即将离开这个时代的那一刻（也就是两天之后）。这样，萨卡尔就不会见到奎尔，也不会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未来的讯息，也就失去了操控历史和未来的王牌，他也就威胁不到你。”
但他没有说完全部。如若救援失败，便只能抹除奎尔——从历史中清除引起时空崩塌的源点，甚至刺杀萨卡尔。风险很大。只是他知道，柯琳不会同意接受那样的代价。
她沉默许久，然后点头：“我同意。皮克斯和艾森·布莱克呢？”
“他们会甩掉身后的盯梢者，通过另一个据点的时空裂隙接入我们这台时空穿梭机的内部。”
柯琳：“纽约有很多地方都存在时空裂隙吗？”
黑羽：“是异常的能量场能帮助我们钻了时空裂隙的缝子，哈德逊河谷和沃波辛岩洞，也很容易出现时空裂隙。”
黑羽瞥了一眼仪表盘——能量正在剧烈波动，新的虫洞在建立，连接皮克斯所在的另一个地点的时空裂隙。这意味虫洞通道很快会送人过来了。“他们差不多也该到了。”
片刻后，一道蓝白色的能量漩涡于舱室中浮现，皮克斯和艾森·布莱克从中跃出，狼狈却满脸得意。
皮克斯喘着粗气，脸上挂着侥幸逃生的笑意：“太惊险了，盯梢者现在还站在街角，目睹我们两个大活人华丽的转身，像一阵烟消失在他眼前。我敢打赌，他今晚睡不着觉。”
“别太得意。”黑羽冷冷道，“同样的把戏，他们第二次可没那么容易上当。最好祈祷，可你别把你的幸运用完了。”
皮克斯递给柯琳一个火漆封口的小信封：“特斯拉托我给你的。他说，在你准备离开一九四一年前，再打开。他会送你一份礼物，而这封信是打开礼物的钥匙。”
柯琳接过信封，小心地收进口袋。“他已经给了我们最贵重和奢侈的礼物，我从未期待过更多。”
黑羽说：“时间不等人。现在开始。我们回到昨天夜里，不昨天下午。柯琳用遥视锁定残影的车辆，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他从哪里接上的奎尔？我们的计划是：在奎尔被运往萨卡尔为他准备的囚牢的路上找个地方动手。我和皮克斯动手，营救奎尔。”
柯琳：“如果需要人引开残影，给你们创造机会救下奎尔，我来最合适。”
艾森·布莱克举手，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我可以开车，放哨，接应。” 救人他可没那能力，但是干些辅助工作，他是可以的。
黑羽一眼扫过他：“不如这样，艾森，你去引开残影。因为你和奎尔熟，奎尔见到你，不管处于什么心态，都很可能会为自己鸣不平，告诉残影来抓你，残影可能会上当。这样吧，皮克斯开车，动作要快。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艾森挑眉：“你真觉得我有那种魅力？”
黑羽冷笑：目光却冷如刀锋：“不确定，但如果你无法引开残影，那还有柯琳这个备份计划。”
他的话音落下，舱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那是风暴来临前的片刻平静，亦是命运翻牌前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