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亦或是死神并不答话,弯刀也未曾入鞘。
又是一刀斩出,清冷的刀光映照在祁道庭的身上,冰凉如水的感觉颇有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于他而言,死神两个字的威慑力,只怕还在血腥传说血骷髅之上,令他都生不起反抗还招的勇气。
饶是如此,求生的本能,依旧让他胡乱挥舞着手中的蛇头拐杖,试图拦下绝对致命的一击。
刚刚被胡吹海吹,已臻至天兵级别的蛇头拐杖被邪气包裹,双眸与蛇信喷涌出长长的墨绿邪焰,幻化出无数面蛇形盾牌,护卫在身前。
面对冷冽的刀光,凶恶诡异的蛇盾就如同单薄脆弱的白纸,一捅即破。
只闻得“咔咔咔”的清脆声响起,蛇头拐杖当场断成了好几截,邪气四散,再无作威作福的本钱。
兵刃都碎得如此彻底,祁道庭直接吓得亡魂大冒,再要退却,为时已晚。
衣衫碎裂还不算,身上大半的皮肉已被刀气掠过,血肉横飞,墨血四溅。
连带着身后那些个正在不断扭曲、爬行的血肉块块,被斩碎了的魔崽子残骸,都遭到二度打击,几乎化作齑粉。
如若不是此地邪气浓郁,几乎为它们提供了无穷无尽的再生之力,恐怕先前第一刀的余波,都足以送它们去往极乐。
刀锋一转势头,一抹弯弯的月华斩向紫承厌,亦或者说,斩向困住他那几乎数不尽的锁链。
灌满邪气的锁链,牢牢束缚住紫承厌使他空有一身力量完全无法动弹的锁链,就这么轻易地被斩断了一半有余。
平整光滑的切口,让人不由心生猜疑,那柄弯如月牙,比午夜更加深邃的弯刀,究竟是何来历。
将这震撼的一幕印入眼帘,洛一缘的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了数年前阎罗天子的一番话。
“天兵刀器午夜,也只是一名邪派的顶尖刀客仿造一柄神兵铸造。”
“午夜的原型,难不成就是死神手中的弯刀么?”
一道灵光涌入脑海,洛一缘似乎抓住到了一些线,也隐约明白了,究竟为何午夜与自己的怜月刀异常契合,更是对于死神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
当然,眼下,这一切都是后话,都不重要。
虚妄晶石迸射出流光溢彩,在洛一缘的神念操纵之下,很快就化作与午夜异常相似的弯曲晶刀,同样冲着锁链挥出一刀。
“祁道庭?!”
嗜血魔鬼应玉堂乍见老朋友,又惊又怒,大喝出声。
“应兄,死神或许是友非敌,不管如何,先破锁链,救出魔刀再说!”
北元与天元皇朝素有嫌隙,可为数不多的接触,让洛一缘对这位说一不二的魔刀颇有好感。
就连言王与燕先生都曾隐晦地提及,魔刀是自己人,那就更有必救的理由。
至于一辈子与天元皇朝作对的北元狄族族长为何也姓紫,就是另一桩不足为人道之的秘闻,暂且按下不表。
邪气锁链上接天穹,承天之力,再加上邪气随时能够补充缺失,几乎用之不尽,恢复得速度相当惊人。
紫承厌还没来得及挣脱,被斩断的锁链已复原了大半,还在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飞快修复着。
受到邪气的侵害已然极深,仅仅凭借短暂的空缺,还不足以让紫承厌完全摆脱锁链的束缚。
“那是,嗜血魔鬼,还有风雨山庄的洛一缘?”
“他们怎会来到此地?难不成是追寻着死神的脚步来的?岂有此理,不可让他们破坏灭魂锁链!”
“你们这群废物,支棱起来啊!”
眼见死神又将斩出一刀,自身都未曾完全愈合的祁道庭已是急得疯了。
费尽千辛万苦,又是设下毒计,又是提前布阵,总算将魔刀困于此地,距离将之同化为一族,只差最后一步,岂能功亏一篑,就此作罢?
不顾一切地将身上精纯的邪魔之气倾泻而出,只为身后那群邪魔崽子能够更快速地修复身躯。
带来的邪魔崽子里,并无一尊上得了台面的天魔,根本无法在正面的争斗当中与强者争雄。
可就算只是异魔与魔卒,只需供给他们足够的邪魔之气,让他们得以不断复苏,缠住对方,多拖上一些时间,总还是能够做到的。
拖着伤残之躯,祁道庭也狠下心来,一把将自己的左臂直接扯了下来,将之化作一柄崭新的蛇头拐杖。
以血肉化兵器,对于天外邪魔来说,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祁道庭不复为人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多少有些不习惯。
群起而攻之,浩浩荡荡的邪魔之气倾巢而出,死神纵使再强大,也不得不挥刀招架抵挡,先应付完眼前的局面再说。
虚妄神刀的刀芒横空而过,真元血元一同施为,爆发出绝强之力,一口气再度将邪气锁链斩断了一半有余。
奈何锁链看似冷冰冰的死物,实则生命力相当旺盛,仅仅只是斩断而非根除,很难阻止其继续修复。
“好!”
回过神来的应玉堂恶狠狠地瞪了祁道庭一眼,血神珠会同血珠疯狂转运,血神气化作巨大的血爪,一把扯过数十根邪气锁链。
可惜他的实力还是稍稍逊色了一些,虽然也算得上神脉之境,可同为神脉,彼此之间亦有高低差别。
血神气与邪气之间猛烈交锋,发出热油与冷水交织的“滋滋”声,锁链只是被挤压得扭曲、变形、腐蚀,并未当场折断。
亲眼见识到了差距,应玉堂也不气馁,豁尽体内的血神气,一口气甩出十几道相似尺寸的巨大血爪,几乎凭借着一人之力,将所有的邪气锁链都扯在一块。
血神气大幅消耗,就算血神珠不断转动,都难以抵消损耗,应玉堂也不管不顾,只知道拼尽一切。
力量稍稍有些分散,这次,邪气锁链仅仅只是被绑在了一块儿,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洛兄,越拖越不利!”
“就是现在,毕其功于一役!”
紧咬牙关,应玉堂脸上泛起痛苦之色,丝丝墨绿色的邪气更是趁机要侵入他的身躯。
为达目的,分散到有些稀薄的血神气已不再是邪气的对手,被反向侵入,无尽的痛楚,同样加身于应玉堂的身上。
无边的痛楚,无止境的负面情绪不断侵袭,总算是让他也体会到了魔刀受到的痛苦,到底有多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