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爸爸爸爸。”
周齐然刚拿着公文包走到家门口，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就冲了过来。他笑着蹲下身，差点被她的力道推翻在地。
“君宝，怎么这么着急？”
“哥哥们打起来了。”
“怎么又打起来了？”他为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单手抱起她。“这次是为了什么呀？”
“他们在争谁是妈妈最爱的儿子。”
周齐然：“……”不理解。
“为什么要争？”
“谁知道呢，那两个傻瓜整日都争强好胜的。”
“这样说话不礼貌，还有，怎么能叫哥哥傻瓜呢。”注意到她一副做了坏事的满意表情，周齐然忽而察觉到不对。他故意颠了颠她，“说实话，他们为什么打架？”
吴君宝嘟着嘴，“爸爸，凡事都要分个第一第二，对不对？”
“所以你让他们去争这个第一？”
她始终是个未到七岁的孩子，自然玩不过周齐然这只老狐狸，听到他的问题，丝毫没有怀疑，而是语气上扬地“嗯”了一声。
“既然我是妈妈第一喜欢的女儿，那总得有人是妈妈第一喜欢的儿子嘛。”
“你啊，真是不嫌事大。”
他这个女儿真是太聪明了，她那两个哥哥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整日都被她玩得团团转。
就比如，肖柔柔上次从国外回来，带了三盒巧克力，那小丫头吃完自己的不够，还把他俩的都吃了，事后还挑拨，害得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偷吃的，为此还大打一架。
“说实话，我有些腻了，他们太不好玩了。按妈妈的话来说，俩人凑不出一个好脑子。”
周齐然：“……”仍旧不理解。
“爸爸，你们真的不能再给我生个弟弟吗？”
“妹妹不好吗？”
吴君宝撇嘴，“妹妹也行，只是我不好意思欺负她。”
这孩子把她兄弟都当什么了？
“君宝，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他们都是人而不是玩具，不能玩腻了就换新的。”
“不能吗？”
“……你要是再欺负两个哥哥，等妈妈回来，我就对她告状！”
“你想多啦，妈妈说她还得在国外再待一段日子。”
周齐然在家门口停下脚步，“谁给你说的？”
“妈妈呀，你还没回来前，她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她有没有说为什么？”
“她说，她想再争取一下，多带点医疗设备和医疗人员回来。”
闻言，他的表情变得落寞起来。
距她上次回来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中途，因着他所在的部门要开展对外交流工作，他被外派去国外。当时，他趁着空闲去找过她一次，但她当时忙着实习，只与他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坐了半个小时，便匆匆离开。
“爸爸，你不高兴了？”
周齐然回神，对着她挤出笑容，“怎么会？妈妈的事儿更重要。”
“我以后才不要当医生，好辛苦啊，光书就得读那么多年。”
“嗯，好，做什么都好，只要不威胁国家安全和利益。”
吴君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又一年后，京市军区总医院。
“陈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有些庆幸，“老爷子年纪有些大了，但好歹是有惊无险。”
王曼丽整个人都放松了，“那就好，谢谢医生。”
只要她爹还活着，以往的关系就还在，肖皓在目前这个位置已经待太久了，能不能更上一步，现在只差临门一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出问题。
“不用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
闻言，她的心又被提起，“还是手术的问题？”
医生点点头，“没错，对老爷子来说，手术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法，若是术后恢复得好，疼痛将会大大减轻。”
“可你之前不是说，做手术的风险很大吗？”
“是这样的，之前存在很高的风险，是因为这边的设备相对落后，但前段日子，肖女士从国外带回来一批新设备，我们院昨天也得了几台，现在的成功率会更高一些。”
“成功率高，也不会是百分之百，对吧？”
“自然，这种事没有绝对。”
王曼丽沉默片刻，“这件事太大，我需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医生理解地点点头，“当然。”
王家一共兄妹四个，目前只有她没有工作，嫁的还是个军人，所以王父一旦住院，都是她跑前跑后照料。只有需要钱或做重大决定时，她才会主动把大家聚在一起。
这天晚上，王家其他人先一步到了家里，等着还未到达的王曼丽。
王家小弟见正主许久都没到，忍不住先抱怨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家里人分等级。”
“说什么呢？注意场合！”王家大姐警告。
“我有说错吗？要是今天二姐见的是某位领导或首长，她一定会提前一个小时来这里安排茶水。要是咱爸找她，她肯定会提前半个小时到。只有与我们见面，她从来都没准时过。”
“咳咳咳。”
众人闻声看过去，只见面色难看的王曼丽站在门口。
王家小弟被她抓了个正着，但丝毫不觉得尴尬。
反正他就是个个体户，就算今天不说这番话，他二姐也不会把他当回事儿。
果不其然，王曼丽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便开始讲起了今天找大家聚在这里的目的。
“你说的这件事，我好像听我媳妇说过，”此时说话的是王家大哥，他媳妇现在正在京市中科医院当护士。
王曼丽点头，“我找人打听过了，陈医生说得是真的。而且，我还打听到，那位肖女士虽然才回国不久，但手术成功率却很高，听说国外医院还极力想留下她，但都被她拒绝了。”
“所以，你想请她给爸做手术？”王家大姐听出了她的意思。
这也不意外，按王曼丽对王父的重视程度，一定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对，但现在的问题是，她挺低调的，大家都只称呼她为肖女士，但都不清楚她全名叫什么。”
“我知道。”
“是嫂子说的？”
王家大哥点头，“而且，这个人你也不陌生。”
“不陌生？”她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对，她去中科医院交流学术时，你大嫂曾远远见过一面，认出来她是你爱人前面的孩子。我记得，是叫什么肖柔柔，对吧？”
“肖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