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的躬身相请,周通并不在意。
从刚刚的交手之中,他就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个男人所出现的问题。
虽然现在凭借着一股守护之心重新登临了世界之巅,但是,不能够长久。
斗争之心,这个男人还有。
但是,如今功成名就的他,已经为他的身躯和名声所累,真要他再做那斩将夺旗的事迹,有些困难喽。
本来已经于混沌迷蒙之中显露了一星半点身形,却已经招来了漫天乌云,雷鸣阵阵的兵家法相也在周通一念之间收敛。
不过,在收起了自己的力量的同时,他亦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因为自己的到来和这两位国公的鏖战而重新启动的掩藏在大唐帝国之下的战争兵器。
“这才像话。”
看着整个长安之中能够称得上是柱国的家伙都已经循着他们这位素来天下无敌的秦二哥的气息来到此地。
感受着他们各自不相通,却隐隐之间又有勾连的兵气联结,已经有了凌驾秦叔宝气息之上的景象,周通嘴角略略上翘。
双手抱胸之间,他又将自己的弟子从战斗的狂热之中唤回到自己的身边。
看着那半蹲在自己身边的弟子那蒙着一层青色的头皮,一身气息回落。
扫了一眼这些或是从高处落下,或是踩着自己的麒麟马到来,又或者裹挟着水气,火气于城池各个方向来到此地的汉子们,周通点了点头。
“光宇,这才是你需要关注的大唐的守护力量。”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来到此地的将帅才发现,就在那个恍若神岳的男人身边有一个小和尚。
不过,这些人很快注意力就从和尚身上移开了。
他们不在意。
田光宇所显露的气息虽然也算是不错,但是,到底还是有一些稚嫩~
以及弱小。
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收拾了。
所有人的气息都锁定着周通,随时准备在周通松懈的时候上前将这个敢在长安闹出事情的家伙撕碎。
正巧他们这些日子是气坏了。
他们的陛下居然在他们的簇拥守护之下为那地府阴神冤魂所扰,不知不觉间被领走了魂魄,往那地府走了一遭。
此时此刻,他们正需要找一些家伙来发泄一下他们心中的不爽。
已经有汉子下意识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兵刃,缓步围了上去。
不过,也有心细之人。
他们也在打量着在他们之前到达此地,一看就已经经历了一场恶仗的秦叔宝和程咬金。
这不看还好,一看倒是吓了一跳。
秦叔宝何许人,他们再清楚不过。
战场之上,斩将、夺旗、先登、陷阵之四大军功是拿了好些次。
虽然为此所付出的却是寿数有碍,肉身血元不足,甚至筋骨都烙下了病根,但是,依旧是无与伦比的强。
西府赵王不出世,便是那天下无敌。
可,即便是这样的家伙跟殿下打天下,还往那玄武门的厮杀场之中走上一遭换来了无数宝药,他对于他的内伤也是束手无策。
可是,现在的秦叔宝的脸色可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蜡黄。
虽然浑身浴血,但是,往日那张蜡黄的脸庞能够看到几分红润。
呼吸之间,那本来因为鲜血流失而颤抖的身子也没有出现颤抖的情况。
那气息摇曳之间,分明就是他们这些已经成就国公,却无法得封上柱国的家伙梦寐以求的气息。
如今的秦叔宝,已然重回巅峰。
“叔宝兄弟,你这身子骨?”
没有死在皇室的斗争之中,李孝恭最近得封河间郡王,春风得意之时亦知这位大唐军中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所面临的气血倒退,生命只在垂危之间的男人。
可,如今的秦叔宝哪里有病入膏肓之人该有的样子。
也是因为李孝恭一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秦叔宝。
周通这般强人,他们这些人合围,也未必能够拿下他。
而且,深知当今皇帝求贤若渴的样子的他们,自然不会跟未来的同僚弄出冲突来。
但是,且不说周通未来会分润的利益和权力,他们现在所需要关心的更多的是这位本来就是军功最高之一的战场宿将从往日的病危之中回转,他会从他们手中分润何等巨大的利润。
目光明灭之间,这些战场宿将心中千转百合。
但是,仍有一个恍若黑瞎子一样的汉子转动自己手中那漆黑如墨的钢鞭,从怀里小心翼翼取出了一口玉瓶,送到了秦叔宝的面前。
“秦兄弟,我这个金疮药好,先用这个止一下,等到我们请这位先生去见一下陛下,洒家就去请太医来给你治伤。”
也是这个汉子,在送完药之后,主动承担起了将周遭主将身上所散发的对于周通的敌意汇聚。
比程咬金还要雄壮的身躯亦有一尊黑塔一般的法相缓缓地从其身后那恐怖的漆黑兵气之中踏出。
曾经凭借一人都要拦下天下群雄为其主求得生机的汉子准备为那位将自己生擒,却没有杀死自己的汉子拼上一把。
如今在朝堂之上的两大混不吝之一的汉子将自己手中的漆黑钢鞭抬了起来,盯着周通。
“是你伤了二哥。”
同样跟程咬金一起叫秦叔宝为二哥的黑塔汉子那须发皆张的面容之上隐隐有几分怒意显现。
他死死盯着周通那只还在滴落鲜血的手。
一步踏出!
万军呼喝之音炸响。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身边那个平日里跟他就算是在朝堂之上都是嬉戏打闹,共同对抗文官的莽夫亦上前了一步。
“敬德,老子来帮你。”
手中天罡斧已经换了一个样子的汉子一个口哨,唤来了自己的坐骑。
翻身上马之后,那闪着冷光寒芒的长槊已经在程咬金手中磨砺出了该有的锋芒。
两位国公爷,盯上了周通。
只是,在下一刻,前所未有的气息压下,将这两个汉子的暴怒和咆哮都压回了他们的咽喉。
“咳咳咳~”
咳嗽声之中,没有去涂所谓的金疮药的秦叔宝气息勃发。
那尊比平日里还要魁梧的法相抬手之间压在了尉迟敬德那与他如出一辙的漆黑神像之上,也压在了程咬金那混世魔王的法相之上。
“我说,陛下要我们来请这位先生入皇宫一见。”
“要打,之后再说。”
“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平日里越是温和的男人,在生气的时候,就越是强悍和吓人。
平淡之中,那虽然在周通面前吃瘪,但是,依旧能够镇压在场诸多能人的力量亦于此刻发威。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还想要尝试尝试的家伙,手中金锏杵地。
“连我都不能胜,你们还要胡闹,误了陛下定下的时辰吗?”
咆哮之下,那本来就强悍的兵气硬生生接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兵气统帅之权,切断了他们与诸多兵将之间的联系。
亦如他在朝堂之上的位置一般。
虽然没有站在那武官第一列,实际上却从来都是武官第一,哪怕文官都需要承认。
也是在这个汉子的极力弹压之下,这些好战分子才收敛了自己的好战之心,默默地注视着这对奇怪的师徒沿着官道,向着那皇宫大内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