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欣俞打得并不好，打真拳她经验不足，力量不够，赢的几率很小。打假拳她打得不漂亮，因为一上场就被人买得是输。
朱欣俞每天一早就在一楼锻炼，她将体校里的那一套都照葫芦画瓢。跑步机、椭圆机、引体向上、深蹲架、史密斯机、卧推架、坐姿推胸肌等等，她每天都要来一遍。
也尽可能地吃些健康的，总吃牛肉太贵了，就保证每天两颗鸡蛋，吃便宜的鸡胸肉。
但这里没有沙袋，没有速度球，她只能让肌肉越来越茁壮，但对于出拳的方式和速度掌控却越来越弱。
负责人每天都对她冷嘲热讽，但只要给她钱，只要还让她打，她就不怕受伤，也不怕训练的辛苦。
朱熠璇也是如此。她学习肌肉知识，学习器材使用，也在让肌肉线条更加好看，好让来定教练的人能一眼看上她。可来来往往的客人不是自己使用器材，就是找别的教练。
朱熠璇也曾经毛遂自荐，但得到的回应都差不多。
“你这肌肉也不行啊，你教我？”
“你看着就是个学生，你几岁了啊？”
好在健身房不是主要盈利处，所以朱熠璇每天还能安慰自己，她被安排在这里前并没有撒谎骗人，那现在这个结果也没什么好焦虑的，再说了，当时说好给她和朱欣俞一段时间学习。
两姐妹就在这样的压力和自我安慰里一天又一天，直到最近郑斌找上她俩，撕碎了所有的约定。
“你们走吧，这里不适合你们。”
“可是我们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你什么都知道啊。”
“但现在看起来你们一点不适合，我也没有那么多钱等你们长大。”
“可我们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承诺才离开体校的啊。”
“社会就是这样的，这件事也是告诉你们，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相信，我给你承诺，我没承诺养你们一辈子，我也已经养你们一阵子了。”
郑斌没什么情绪地赶两姐妹走，语气坚决，关键是两姐妹每天除了自己安慰自己，她们也看不到什么希望，这里甚至还不如体校，体校教练每天还会给学生打鸡血，体校领导巡视的时候还会满眼放光。
“可我们没有地方去啊，我们两一个十七岁，一个刚满十八岁。”
“我最后仁至义尽给你们点钱，就当是让你们保密的价钱。”
朱欣俞和朱熠璇根本没有选择，两人拿了钱也不敢怎么花，父亲现在是陌生人，母亲也没有能力托举两个女儿。两人到处找工作，超市兼职、码头群演、奶茶店小时工，餐馆后厨洗碗工，什么要人就干什么。
朱熠璇还好，至少十八岁了，朱欣俞招工作局限就很大，像奶茶店咖啡店这些需要健康证身份证的都不要她，餐馆后厨老板又故意克扣。
两姐妹一整天腰酸背痛，到手的总共也没两百块。两个人都在想办吧，朱欣俞的办法只有雷婧和温新，可她和朱熠璇还欠着庆山培训的钱没还完，朱欣俞开不了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朱欣俞更不敢去找雷婧，授之以鱼对她们而言都没有用。
就在两姐妹一筹莫展的时候，杨哥找上了朱熠璇。朱欣俞不知道朱熠璇和他什么关系，只知道是以前吃烧烤的时候见过。
朱熠璇眉头渐渐舒展，说天无绝人之路，她们两个都不会饿死了。朱欣俞一开始不明白，因为她找了那么多工作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直到朱欣俞带她来看这间刚装修好的健身房，告诉她之后的计划，她才渐渐认可。
“你们一起在这里做健身教练？”
“是，这里是正规的，我还准备去做健美，你看见门口那些人了吗，都是杨哥的朋友们。”
“健美？怪不得他们的肌肉那么夸张呢，是不是就是练得很夸张站台上给人看就行了。”
“健美也有规则的，通常按照身高分组，评分要看肌肉围度，肌肉的对称和平衡，还有造型美感，和上台时候的姿态。除此之外，还有技术的。”
“能练成那样就已经是技术了，还有什么技术？”
“就是展示肌肉啊，要让评委和观众感觉到你的肌肉发达，比例协调，动作要流畅，还有皮肤颜色，色泽要均匀，还有表情管理和现场音乐的配合。”
“这么多要求啊，怪不得我看那些人身上都黑油油的，是抹了东西吧。”
“是啊，一般是橄榄油，和特制的深色健美油。”
朱欣俞说着她想象的未来，是一条比拳击比赛更可行的未来。雷婧抓着朱欣俞的手臂担忧道，“虽然你现在肌肉比以前大，但要练成那样可能吗？”
一旁不时侧耳的朱熠璇道，“你不用管，杨哥说了，到时候打点针就行。”
“什么针？不会危险吗？”
“你们进来时候看见的那些人，你不会以为都是纯练出来的吧，有时候是要上一点科技的。你看他们不是好好的，能赚钱，还有荣誉。”
杨哥点点头，“这个我懂得，注射一点脂肪乳就能促进肌肉生成，再注射一点苯丙酸诺龙，肌肉长得更好。”
温新眉头皱得更甚，他给朱欣俞夹了块烤大虾，“你别打针，你努力练练，不行成年了我让我妈给你找个工作，或者你跟我妈做销售也不错啊。”
朱欣俞低头看着盘子里的虾没说话，她咬住虾头吐掉，一点一点吃着虾尾部分。
“现在很多人也整容对吧，这种肌肉的针都是差不多的东西，我这次想靠自己。”
杨梅一直没说话，她也没吃，只是时不时翻看着郑斌之前的信息，内心隐隐的不安。朱熠璇招呼大家吃，高兴起来还抱着啤酒吹，试图掩盖眼底的疏离。
朱熠璇放下啤酒道，“是啊，靠自己有得选，靠别人没得选。”
雷婧和温新没在说话，钢铁四人组永远存在，可他们谁都帮不了谁。
长大的困难不是两个人打掩护，三个人抄作业。长大比他们曾经以为的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