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露出精干的上身，结实的肌肉附近有不少刀伤砍伤。
云溪一眼就认出，德叔的身上那些深深浅浅、难以辨认的凌乱伤痕……更像是家里头人打的。
什么铲子、擀面杖等那些说来琐碎的东西，捡起来什么、就往德叔的身上招呼什么。
导致德叔如今的身体上，落下了如此多的痕迹。
简姿的眼神亦复杂隐晦，口中却不露丝毫端倪，好话张嘴就来：“德叔，您这体格，比好多男明星都健康！”
德叔轻哼一声，虽然没应，可人看着就是高兴的。
二人从竹筏上下来，拎走了德叔的衣裳，神色间还带着几分意犹未尽。
“怎么样，云溪姐？”简姿小声道：“出师大捷？”
“必须的，咱们先回去化验。”云溪道。
她看到鉴证科的物证时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如今所有线索齐备，就等结果了。
简姿用力点头，“那这一趟咱们就没白来。”
回到警局之后，古惊鸿那边仍旧没有给简姿他们来信。
并不是因为古惊鸿不想，而是进入村寨之后，那就没信号了。
杨家将扛着已经组装好的长戟，心头颇有些诧异：“现在还有不通网的地方呢？”
“大山里不通网络的可多了。有些地方，则是不愿意通。”古惊鸿意味深长道。
“哦，为了传承呗？”杨家将跟着领导摸进村子里，小声提议：“咱们找个向导？”
“嗯，在那。”古惊鸿五感惊人，指着前头山勿迷蒙里的一个小屋子，道：“单独向导一百元，群体向导五十。”
倒是不贵。
如果简姿一行在这里，就知道刚才导游口中的“团体”票一人三十可真是没少收啊！
古惊鸿和杨家将顺利请到了一个向导。
二人一个长得好看，一个长得英武，给村子里人留下了颇好的第一印象。
他们带着二人进村，发现找向导是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一进入丛山峻岭之中，大雾弥漫几乎不可见。
向导对这种突然变化的天气早有准备，将一个绳子连在一起系在手腕上，方便大家互相寻找，避免走丢。
“客人不要嫌我们这个法子土。有时候在这里啊，科技不顶用，反而是土法子管事。”
向导憨笑解释。
“您是本地人，有经验，都听您的。”古惊鸿从善如流，随口询问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他装成游客是假，故意探听方嫣母子是真。
谁知那向导一听到古惊鸿询问有个叫“方嫣”的妇人，脸色就变了。
“我们寨子里可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向导脸色大变、防备姿态让古惊鸿心中一凛。
“小哥儿，您别误会，我们可不是贩卖妇女的坏蛋。就是、就是……”杨家将一拍大腿，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到底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有时候最怕的就是脑补。
杨家将这样的老实人，很得向导的信任。他胡乱猜了一阵子之后，终于主动提及了方嫣：
“阿曼是个好母亲。她和娃儿都在我们寨子里，好好的。”向导迟疑了下，又补了一句：“既然是寻找她的家里人，只管放心。不过她不见外客。”
古惊鸿没想到简姿找到的线索竟然是真的。
那赵富昌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就显得奇怪了。
是不是有人刻意隐瞒，故意不想让赵富昌找到？
看向导刚才一听找的人是“方嫣”，警惕的模样，分明是有前情的。
“没人伤害方……阿曼吧？”古惊鸿试探问道。
许是他立刻就接受了方嫣的另外一个名字，在向导的心里挽回了些许形象，向导摇摇头：“没有。想在我们湘江找到人，不仅得看住正主儿，还得看‘江老’同不同意呢。”
“‘江老’是谁？”
向导自觉话多，后续竟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了，只讲风土人情，周遭的云雾盛景，方嫣和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提了。
任杨家将和古惊鸿怎么套话都不说。
好歹二人得到了些许线索，也不再强求，象征性地把整个寨子都转了，又问了些大家如何生活、平时怎么买菜，洗澡用电是否方便等基础问题，就被向导送到了村口。
向导目送二人离开，眼底的神色颇为复杂，忍不住用家乡话喃喃：“这俩倒像是阿曼的真家人。”
比之前找来的胖子强了许多。
“竹子哥，你看啥呢？”一个身形曼妙俏丽的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笑嘻嘻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竹子赶紧把少女的头摁回去，生怕走远的两个客人再折返回来。
“小姑娘，你不是去学习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归家了？”竹子也钻进房间，提醒被按回来一头雾水的少女：“有人寻着你妈妈来了，最近可不要随便露面。”
他仔细探头又看了看，发现古惊鸿二人已经去了码头，这才松了口气。
方媛皱了皱鼻尖：“是我爸？”
“不是，两个俊小伙子，不像坏人。”竹子想了想，半晌没说出个后续来。
方媛也没放在心上，听话地回家了。
村落的另外一头。
德叔光着膀子往家里走。
他脸喝得通红，间或看到熟人了，还要上前招呼两句。
其中一个后生见到德叔这般模样，忍不住调侃道：“江老又喝多啦？”
“胡说八道，老子的酒量，怎么可能喝多？”德叔笑着摆摆手，指着那人道：“再喝趴下三个你都够！”
那人赶紧摆手：“我可不敢跟您老喝酒！”
“江老”便是德叔。
他在村子里当着长老，本名又姓江，故而在湘江上，大家也会喊他“江老”。
德叔走进屋子关上门，就被猫在房间里的外孙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回来不知道说一声？”德叔没好气道：“杵这儿吓唬我呢？”
“外公，你的衣服呢？”经润泽刚辗转到家，从A国一路回来，可真是没少折腾。
就是为了躲调查处。
华少说了，只有躲在没有网络的地方，才不会被简姿找到。
经润泽不认为调查处能顺利地找到自己。
但他也不想给华少惹麻烦，听劝躲回了家。
调查处的人总不能搜到湘江来吧？
“衣服给了两个女警察。”德叔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五百块钱：“你说那俩女娃是不是脑子坏了。我的破汗衫也要花五百块要？”
经润泽一听，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