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老家里出来的时候,陆先生和陆太太脸上还有些恍惚和不敢置信。
虽然这样想似乎不太好,但今天对于他们来说真算是双喜临门了——
一方面,女儿终于愿意认祖归宗了,他们一家人团聚,是天大的喜事,另一方面,他们原本都没想帮女儿的养母找家人的,这一下不仅以远远低于预想中花费的价格帮女儿完成了一桩心愿,还认识了朱老这种级别的大佬。
朱老刚刚要了陆清莹的联系方式,虽说没有加上陆先生和陆太太的联系方式,但有这层关系在了,难道还怕以后没机会交流吗?
这种层次的人脉,放在平时可都是别人抢破脑袋都摸不到的,他们却几乎毫不费力的获得了。
一切都归功于女儿带回来的那两位年轻人啊!
不过话说回来,走过这么一遭,他们对江行逸的人脉是心服口服了,对纪言一倒是还有一点点疑虑。
思考了一会儿,陆太太还是没忍住,小声朝着自己刚认回来的女儿道:“那个……纪大师刚才是不是有个地方算错了?”
她不知道的是,陆清莹从很小的时候就崇拜纪言一了,如今又见证了纪言一不为人知的玄学技能,崇拜之情更是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绝,眼里根本容不得一点沙子,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允许这么说纪言一。
她皱眉反问:“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认回亲生女儿,女儿还长成了这么优秀的样子,陆太太对上陆清莹多少有些小心翼翼,见她表情不对,赶忙低声解释:“哎呀,我不是质疑纪大师,只是她先前进门的时候,说过最开始出来的那个女人是这家的保姆,可我看刚才她跟朱老的相处,分明不是吧?”
陆清莹这才想起来,他们进门之前,纪言一好像确实说过,让那个穿围裙的女人把东家请出来。
朱老是东家,那女人就是佣人或者保姆一类的了。
陆太太会这么想似乎也没有错。
只是不等她朝纪言一看去,前方就轻飘飘的传来了一句:“朱老是不是她东家,跟她是不是保姆,有什么必然联系?”
陆太太惊了一下,朝前看去。
她没想到,两边都已经隔开这么远了,自己说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居然还是被纪言一给听见了。
陆太太正想解释,就听见江行逸开口了:“到十年前为止,她确实都只是朱老的保姆而已。”
陆太太:“咦?”
可她方才看那女人跟朱老之间的相处模式和称呼,显然不是普通的保姆和雇主之间的关系呀?
江行逸看出她的疑惑,缓缓说出后半句:“但她办事牢靠,后来又被丈夫儿子赶出家门,无处可去,朱老为了让她有地方待,才收她做了义女。”
说是义女,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名头而已,小区的人都知道,她做的依旧是从前当保姆时候干的活。女人自己倒也拎得清,一直老实本分,从来不以朱老的义女身份自居。
综上所述,说朱老是她的东家其实是完全正确的。
江行逸扫了眼恍然大悟的陆先生和陆太太,停顿一下,“不过也有不少求上门的人,找错路子求到她那边去。这种情况,朱老一般是不敢帮忙的。”
陆先生陆太太当场就是心里一咯噔。
说实话,要不是江行逸说起来,他们还真的打算去给朱老的这个所谓干女儿送点礼物,拉拉关系的。
毕竟朱老没有留他们联系方式的意思,单靠女儿跟朱老幺女的关系,实在是很难转化为自家公司的好处。
可听完江行逸的话,两人却不由自主地冒了点冷汗。
哪怕朱老已经退休,这种人身处高位一辈子了,处事只会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要是求上门的人连谁是真正有用的人脉都分辨不出来,朱老只怕不但不会帮忙,连陆清莹和自己幺女这个联系,也不一定会留着了。
到那时候,他们真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陆先生和陆太太互相对视一眼,赶紧朝纪言一道歉:“是我们目光短浅了,还得多谢纪大师提醒。”
陆太太从包里翻出来一张银行卡,说什么都要再给纪言一包个大红包。
纪言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欣然收下了,不过无功不受禄,她仔细看了看陆先生和陆太太两个人的面相,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你这一胎不太稳当,最近这段时间注意身体,定时去医院体检。”
她只当是给对方的一点小甜头而已,却不想这话一出,陆先生和陆太太反应过来之后,高兴得直接懵了。
两人又惊又喜地看向陆太太的肚子。
他们两个结婚十多年,一直只有陆清莹一个孩子,还因为看顾不周全被弄丢了。这十多年来他们一直忧心女儿的下落,没有心思也没能孕育出第二个孩子,却没想到今天双喜临门之时,又得到了这样的好消息。
陆先生陆太太兴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跟陆清莹保证:“莹莹你放心,这个孩子绝不会越过你去的。一切听你的,你如果不想要弟弟妹妹,妈妈就去把它拿掉。”
两人都忐忑地看着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这个孩子的确来之不易,但毕竟只是一个刚刚开始发育的胚胎,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是远远不可能比得上失而复得的陆清莹的。
富商圈子里各种兄弟阋墙姐妹反目的例子,他们见过太多了,甚至还有因为不满父母生二胎,闹自杀的,他们实在是害怕自家也出现那样的情况。
况且要是因为这个孩子,引起女儿的不满,让失散多年的女儿跟自己离了心,他们才是真的追悔莫及。
谁知道陆清莹听了这话,却很莫名:“你们想生就生啊。”
陆太太小心翼翼:“你不会觉得,它的降生会抢走爸妈对你的爱吗?”
“我想你们理解错了。”陆清莹道,“虽然我的物质生活一直很匮乏,但我并不缺爱。我的母亲,那个身体残缺的女人,给了我世界上最好的爱。”
顿了顿,她看着陆先生和陆太太怔愣的表情。
“何况我不觉得跟一个幼儿争夺资源,是什么值得焦虑的事情。我完全有能力,为自己创造理想的生活。”陆清莹微微仰起头,落日的余晖落在她青春稚嫩的脸庞上,照亮一个自信的笑容。
“总有一天,我会走到女神的身边的!”
正准备告辞的江行逸忽然抬起视线,默默地注视了陆清莹一会儿。
陆清莹:“?”
江行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