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就跟着吧，其实也没什么。
到傍晚时戚苦玫回来了。
今天下班倒是挺准时，一过来就洗手洗菜，淘米烧饭。
没过会儿，戚兰合也来了。
看到姐姐沉着脸在那忙活，赶忙上去帮忙。
“姐，怎么了？”她小声道。
“有个你不喜欢的人来了，和阿桃哥还挺熟的。”
“呃……华铭东啊。”
“你知道？”
“我速食店门口斜对着码头，什么看不到？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知道。”
“呃……姐，华铭东和阿桃哥认识很久了。”戚兰合看着姐姐阴阴的脸，小心翼翼道：“你知道李卫国吧，先前街上国营饭店的那个主厨。先前和阿桃哥关系不是挺好的嘛，这个人其实两面三刀。咱们天授村干赢了五村集镇，他又舔着脸跑过来找阿桃哥，被阿桃哥拒了两次后，他还来了几次。你看，阿桃哥都没理会他。你想，咱们和华铭东在北泾村知青点的时候，算不上好坏，就是单纯不喜欢她那种拉帮结派的作风，长着自己脸皮子好就去和男人勾勾搭搭，还跟个流氓婆似的打架，其余也没什么吧？阿桃哥既然能让她进门，说明信得过他。她是海城那边的，听说家里还挺有背景的。海城号称小易城，两个城市往来频繁，阿桃哥家还有很多老亲戚还在上海当干部，他们之间有啥咱们不清楚，也就不要摆脸子了。不然，回头还是阿桃哥夹在中间，不好。”
“成，听你的……”戚苦玫蹙着眉，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她跟在阿桃哥身边就很不开心，两人这都相处了一个下午……”
走了许若谷，茅淳珊不知道什么又蹭上来的。
茅淳珊走了，这走了这么久的华铭东又从海城闪过来了。
该不会回头还要来个药染尘吧？
她倒是宁愿来的是王萱芝。
可萱芝脸皮太薄了，能和阿桃哥偶尔交谈会儿，都能开心半天。
“行了姐，再怎么说，今天阿桃哥赚了几万块外汇，狠狠刨了那些老外一笔，这些钱有相当一部分还是华铭东的功劳。阿桃哥当时全神贯注对付老外，剩下照料记者的翻译活都是华铭东来的。阿桃哥说，机会来时，就像站在风口浪尖的猪，都能飞起来，咱们村想要踩着浪头乘着风，就得多靠记者。要是没事，记者也不回来。像今天这种事很难得。现在江报江电的影响力不说全国吧，至少江南周围五个省份都能直接站在首列，今天华铭东算是帮了大忙。”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跟她计较，有什么了不起，回头我也补英语。”
“你找阿桃哥学习外语吗？”
“除了他难道找刘老师嘛，我感觉跟着刘老师学英语，都能学会正宗吴侬语，英语不英语的都其次了……”
姐妹两个说着说着，咯咯咯笑在了一起。
晚饭的时候氛围倒是极为和谐。
一桌三女一男四个人，解开了久不用的副客厅。
除了许灼外，三个姑娘都笑呵呵的。
过了晚饭，许灼要忙的事挺多，比如把《斩仙》给收尾。
他做完了提纲，每天一晚上时间，笔头都冒火星了，也就万字左右，真不知道那位“还珠楼主”拿着毛笔，一天几万字是怎么来的。
至于砖厂的设计图，这几天参观砖厂的第一天他就画好了。
画的只是大概的效果图。
至于尺寸什么的，完全没有定下。
如今他回来，团队里其余人还在那继续学习。
他正好利用这几天去测量一下，然后作细图，统计建材，给村委提交物料单与设计图，人员配置，让建设生产队的人抓紧时间过来施工。
入夜，书房里许灼和戚苦玫对坐写着东西。
旁边戚兰合就在那写写画画看书。
先前戚苦玫一直担心妹妹偷窥自己写作，后来才发现完全多虑了。
戚兰合每天结束后，都要花好长时间来自己核对账目，撰写隔天采买流程，工作上琐碎事的处理，还有人员问题和菜单等等。
别看她现在是百湾镇第一速食店老板。
可其实欠着许灼一屁股债。
整个天杏楼如今全部工程算下来，花费得三万。
设计，楼层材料，硬装，软装，人工费等等，其面积都是十七号的几倍，高度也是十七号的几倍，内部各种布置的材料，由于是商用不是民用，价格只高不低，金砖也好，砖雕也罢，还有各种好木料的使用，雕工，灯具，玻璃，电线，水管等等，那价格都不是十七号能比的。
如今整栋楼骨建设起来，已经花费了一万多。
剩下一万多，每天那都是上千人工材料的投入。
也就是说，戚兰合如今速食店一个月的收益，比不上这栋楼一天加个班的经费，她要还清这三万，按照道理得不吃不喝好几年。
但是，真正要还的钱不是三万，是五万。
这里还包括这块地皮的钱，以及许灼先前给她组织棚屋和各种费用。
当然，天杏楼一旦建起来，会有大量的店铺挪过来。
菜市场这里的各种饭馆会腾到这里。
现在各种饭馆的各种门店，回头会被安排成品牌店。
菜市场里卖菜，二楼超市卖各种平民屋子，品牌店里则卖更高档的东西，这些还得等商标法之类的下来才行，也不急于一时。
总之，随着天杏楼这里楼骨建成，剩下的就是装潢队上。
从这里撤出来的小队，正好用来建设砖厂。
此外，眼下履历上来后，戚兰合也发现自己的认知水平不够。
这年头没有网络，电话一个村都只有一台。
她向许灼讨教后，就开始每天坚持看报，看书，写一些心得。
心得是写给她自己看的，目的是为了不至于看报看个寂寞。
报纸上有很多事，这些事背后都有态度和目的，这个能揣摩到位，那么自身的眼界也就提升上来了。
戚苦玫对这些不感兴趣。
这些天许灼不在，她每天坚持，虽速度慢，可也积累了万字多。
许灼今晚花了半个晚上，给她删了四千字，精修六千字。
字数上来了，戚苦玫的笔力也上来了，这是量变引起质变。
戚苦玫的文头已经没有问题，驾驭情节比较纯熟。
要是许灼条件宽松点，根本不用多看。
唯一问题是，她故事情节驾驭还是很生。
删掉的四千多字，都是她做的冗余情节。
许灼也不是直接划掉，而是摘出来，告诉她，回头这个可以放在别的地方，放在现在这段里头容易影响节奏。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躺在折叠摇摇椅上写着东西。
也不知道她在写什么，眼角余光可见她拿着本精致的手札和钢笔，修修改改写写涂涂画画的，瞧着面色，倒是很认真的样子。
四个人就这么相对沉默着。
气氛有些闷，整体来说没冲突就是好。
改完了戚苦玫的东西，两人一起作了大纲，细纲和分纲，接着各写各的。
今晚结束时，关于《斩仙》最后第二段故事结束。
该做的铺垫也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段故事和收尾。
这最后第二段故事里，大反派突破逆生三重，终达到逆生第四重，成为了真仙，主角带着人将其斩杀，然后因为主角的光辉，很多人崇拜主角，将主角奉为神仙，直接捧上了下不来的神坛仙位，变得身不由己。
这也是灾难的开端，更是最后一段故事的矛盾点所在。
这段故事，他得慢慢写，里面各种细节也要好好推敲。
主角一路走来，起于青萍微末，资质平凡，靠着点拨与努力，最终成为仙，可到头来却成了泥塑木偶，有人拿着他的话当令旗肆意猖狂，有人则为了讨好他搞各种邪祭淫祀，还有的人仗着诛除邪恶的斩仙功勋在那里端着标榜，一切的一切都有违初衷，主角开始在思考如何坚壁清野，扫清障碍。
这最后一段故事，他的卷名为“斩三尸”。
和反派逆生四重，肉身成仙不同，主角是在力量全废下，靠着游历人间积累善业，被人竖长生牌造神像供奉得来的真业仙位。
这就意味着，他斩的不是自己的三世，而是自己，中层，底层百姓的。
自己要斩嗔，中层要斩贪，底层要斩痴。
每一种，都有对应的法子。
比如底层斩痴，痴乃是痴愚，愚乃是愚昧。
愚，上禺下心，禺是小角落的意思，指的是心上只能有个小角落大的地方，看不到事情全貌，以至于遇事易惑。
昧，是不明的意思。
昧乃日未，日未升起，天地一切混沌不明朗。
诸如三昧真火，即三种不明的真火，不明的是根源，如三昧真火之一的是太阳，太阳在虚空中，虚空无根，太阳无焰，但炽烈胜火，这是为什么？
这就是昧。
不像木柴着了就烧起来，这是有引源的有根火。
所谓愚昧，就是底层文盲太多，教育太少，所有人心中又向往美好，于是为了美好互相去争夺，以至于发生矛盾。
那么斩痴，就得用教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