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砾岩对着众女道:“听我指令,关闭所有子系统,仅保留维生系统,发电模块和散热模块,以最低功率模式运行。”
又对蔓姝道:“噪音隔离室保持现有工作状态,准备发射信息奇点炮弹。”
5分钟后,灯火通明的舰桥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蔓姝面前的操作台还亮着光。
“啊?”箐的惊呼声响了起来。
“不用怕,照明系统被暂时关闭了而已。”
也许心理作用,砾岩感到整个舰桥的空气开始变得燥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散热系统低功率运行,废热没办法迅速扩散的原因。
瑾汇报道:“所有星舰的无关系统,都关闭了。”
“要发射吗?”蔓姝在黑暗中问道。
“发射!”
“收到。”蔓姝按下了按钮。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人的大脑里,响起了一连串次听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嗡嗡声。
砾岩捂住了耳朵,但是这个声音一点没减弱,似乎并不是依靠空气传播。
好在这难忍的痛苦只持续了短短10多秒,就消失了。
砾岩抬起头,朝蔓姝道:“还有多久命中目标?”
“按照理论速度,30分钟后才能命中。”
砾岩闻言站了起来,下令道:
“蔓姝,扩大负能量场范围,封锁‘墓碑’和‘噪音隔离室’及周边舱室,所有通往这些区域的数据链接改为单向只读模式。”
“向隔离区内持续发射预设频率的伽马射线,进行能量场强制规范化。”
“收到。”蔓姝开始在操作台上飞快地点击起来。
又看向瑾:“瑾,启动真空重置协议。同时,将不周号核心量子计算机的所有进程,回退到攻击前备份的‘干净’状态,然后再运行圆周率计算程序。”
“明白了。”
“莺,黑洞脉冲发生器点火,销毁攻击过程中产生的所有原始日志和传感器数据。”
“好的。”
安排完这一切,砾岩这才呼出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哥哥,刚才这些步骤,是在干嘛呀?”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砾岩的椅子旁,攀着扶手,好奇地望着砾岩。
砾岩微笑着轻轻捏了一下箐的脸蛋,这才答道:
“刚才这些,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熵排毒。’”
“熵排毒?是什么?”
“嗯,‘噪声炮’的开火过程,本质上是将舰队的的有序能量和算力,转化为极致的无序,也就是那个信息奇点炮弹,并且发射出去。”
“按照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原理,星舰不可避免地会受到‘信息熵’的反噬,导致舰载子系统失灵、AI疯癫甚至更可怕的‘现实解离’。就像你用手抓起一团永恒的污泥扔向敌人,手必然弄脏。
“而‘熵排毒’就是清洗这双手,并确保污泥没有渗入血管的系统性工程。”
箐似懂非懂:“哦,那哥哥刚才说的那些步骤,具体是干什么用的呢?”
砾岩耐心地解释道:“封锁那些舱室,并非简单的物理隔离,而是进行因果分离,防止内部的熵增向舰船其他部分扩散。等等,我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砾岩在自己面前的操作台上一阵划动,主屏幕随即一闪,出现了“噪音隔离室”周围的监控画面。
“啊???”
随着箐的一声惊呼,画面上,“噪音隔离室”的舱壁,肉眼可见地模糊了,而且还在无规律地不停闪烁。
砾岩笑着道:“这是因为舱室目前正处在不同的时间流里,所以你看到就会是这个鬼样子。”
“向隔离区内灌注可控的、均匀的高能辐射——伽马射线。目的是施加一个强大、均匀且极其‘无聊’的能量背景,来压制和抹平隔离区内混乱、随机的能量涨落,也就是熵的体现。就像用一张无比平整的砂纸,打磨掉所有凹凸不平的毛刺。”
“而真空重置协议,是利用小规模的等离子体爆发,在隔离区内创造一个短暂的局域伪真空态,使其能量级略高于真实真空,诱导内部空间瞬间衰变回基态。
“这个过程,类似一次信息层面的超新星爆发,会释放出均匀的希格斯场脉冲,冲刷掉所有残留的非标准信息结构,将物理法则重置到默认状态。这个过程会产生大量的低能光子,相当于一次信息层面的格式化。”
“最后,是数据焚化。攻击过程中产生的所有原始日志和传感器数据,因其本身可能携带熵污染,会被导入一个微型黑洞中进行彻底销毁,确保熵病毒不会通过数据备份再次传播。”
话音刚落,一旁瑾开口道:“所有的熵排毒操作完成了,要不要启动自检程序?”
“启动吧。”
砾岩看向箐,再次解释道:
“所谓的自检程序,其实是在隔离区进行几个简单的实验。”
“第一个实验,是一个简单的掷硬币机器人,它会快速、连续地掷币1000次,验证正反面概率是否接近50%。”
“第二个实验,则是检测隔离区的放射性样本,监测其衰变曲线是否完美符合指数衰减规律。”
“最后一个试验,是通过光学测量,确认激光的波长和速度是否与标准数值一致。”
“上面几个实验,任何微小的、超出误差范围的异常,都意味着净化不彻底,需要重新进行‘熵排毒’程序。”
十分钟后。
“自检完成,确认没有受到污染。”
砾岩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看向蔓姝:“蔓姝,信息奇点炮弹命中了吗?”
“还有大约20多秒。”
“正好,把远程光学传感器陈列对准命中点,我们看看攻击效果。”
“好的。”
主屏幕一阵闪烁,随即出现了量子胶那熟悉的流动金属状、非液非固的外观。
不过,就在下一秒量子胶表面的非欧几里得的闪烁和蠕动,一瞬间凝固了。
就像一部高速播放的电影被按下了暂停键,那片空间“愣”住了。
量子胶内部复杂的量子计算过程,显然被无法理解的混乱数据洪流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