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栖很快反应过来,她虽惊讶,但接受的很快:
“如果是反生海漩涡碎片,那…我们又被逆推回二百余年前?”
又...
再回到两百余年前的人间,止阳望着血海一片的城池,忽然心底一顿。
“不对”
鸣栖见他如此,疑问:“怎么不对?”
止阳观察许久才肯定地回答,“他们不是他们。”
什么意思?
就在鸣栖想问的时候,只听得刺耳的一道尖厉的声音冲天而起。
像是弦上最高的音,毫无预兆地奏响。
褚繁手中的剑嗡嗡作响,灵气沁润之下,闪烁幽蓝色的光晕,尖锐而锋利,是必杀的狠辣!
而谢鸢迎着剑锋,丹凤眼微微上扬,那股骨子里透出的傲气丝毫没有蹉跎!
她的手中,一柄火红的长笛骤然出现,似最汹涌的火焰,她反手转动,置于唇边。
当第一声吹起,四周陡然轰鸣,笛声所引起的共振,吸引了四周所有的灵气迅速膨胀,灵力似崩天裂海般朝他喷涌!
褚繁当即认出,皱起了眉:“逐日笛。”
有此大荒神器,这是只万年的大妖!
她看得出褚繁的气泽归属,嗔道:“神君何苦下这般杀手,我可以解释的嘛。”
“不必!”
褚繁冷声,长剑寒光簌簌,卷着硕大的力量。
“冤枉啊”
谢鸢从容应招,火焰如破天长虹,一夕之间将他吞灭。
她换了乐曲,一道清音穿出,火焰刹那间钻入他的耳畔,化进了气海,淹没了他的意识!
褚繁只觉得浑身的神力不受控制地四散。
直到喉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一个闪身,凌空而起,剑顿时碎裂,随之而出的才是他真正的法器。
无极扇
“神君原来深藏不露”
“如此待我,我受宠若惊。”
褚繁闻声,杀招更甚。
谢鸢看到他展露真正的神力,忽而一笑,笛声停息,她单手成印,逐日笛迅速化作法杖,背后的阵法高筑,繁复的符印源源不断地吸取力量。
眼前两股极强的灵力交错碰撞,将昏沉的天映得极亮。
无极扇引起数百丈的雷鸣,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自九天落下。
谢鸢的瞳孔忽然竖起,闪烁赤黄色的光芒,而霎时,身后如火焰般散开九条尾巴!
她正面迎他的攻势,将他圈在阵中,不惜被无极扇伤及皮肉,法杖迅速转动正中褚繁的心口。
“嗯!”
褚繁猝然跌落,他半跪于地,以扇支撑身体,血喷涌而出...
而他的对面,是谢鸢慢慢靠近的身影,她的身后九条尾巴如旁晚的云霞,烈如火焰,一条尾巴轻轻抚摸受伤的臂膀,擦去了鲜血。
褚繁捂着心口,眸光记下眼前人,“九尾狐”
谢鸢走到他面前,用尾巴托起他的下巴,鲜血衬得她眉眼绯红,她轻声道:
“小神君,这回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褚繁被迫看着她,衣衫沁出赤红,脸颊处血珠低落,似一尊瓷瓶脆弱易碎,他呼吸愈发虚弱,没有力量再反抗。
站在莲花楼高处的鸣栖目瞪口呆,早已经忘记了思考。
“那可是褚繁啊!”
是他们这一代中修为最甚。
她扒着门框,若不是止阳拉住她,几乎都快冲下去捞出繁,“谢鸢竟然这么厉害,连褚繁都打不过她?”
不过,鸣栖愣住,忽然又想起刚才在褚繁殿内,被玄晶锁困住的谢鸢。
那般虚弱隐忍,与眼前恣意高傲强大的她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
“那...谢鸢是怎么能被褚繁囚禁的?”
“难不成褚繁就因为被谢鸢重创受了刺激,苦修两百余年修为大涨,为了一雪当年耻辱,抓住了她?”
“所以十二天才找不到谢鸢踪迹?”
止阳无语了一下,在她额角轻击,给她硬生生崩断了胡思乱想。
“你好好看清楚。”
鸣栖一抬眼便是他幽怨的目光,“怎么?”
止阳正色,目光而去,“他们与我们不同,是两百年前的人。”
鸣栖这才想明白止阳的意思,褚繁和谢鸢并非和他们一样,来到百余年前取代了自己?
她惊觉:“难道没有逆推时光吗?”
“如果困住谢鸢的反生海漩涡碎片,我们不应该和在人间一样,此地圈住逆推两百余年...”
她百思不解,“为何不是?”
她话音刚落,止阳的长剑已经出鞘,他盯着她的背后,目光格外深沉。
“你背后!”
鸣栖心一停,余光里,幽蓝色的光晕,如同暗夜里的荧光,鬼魅而神秘。
反生海漩涡碎片!
鸣栖看了止阳一眼,得到肯定后,她指尖流光闪烁,将漩涡握在掌心,冰冷的触觉,冷得浑身一颤。
她没有丝毫犹豫,捏碎了它!
而顿时地动山摇,时空扭曲。
再一眨眼,却又是另一幅的场景。
山水清洌,是一座灵气旺盛的山林。
冬日的雪洁白无暇,漫天坠落。
鸣栖落在厚厚的雪层里,爬起来的时候,听到一声闷哼,她才意识到,自己垫在了止阳身上,她赶忙起身。
“不对,我们还是没有回去。”
止阳拉着她,放眼望去,并不是褚繁的殿宇。
鸣栖思绪混乱,“我们还在漩涡碎片里。”
忽然,他们的远处,有一处精彩的世界。
鸣栖刚一靠近,便听到女子撩人心弦的声音:
“我想好了”
“我很讲道理的”
斑斓七彩之色,凝结出一道强盛的结界,而圈在其中,是座清幽的院落,藏于深山,听雪落有声,林叶簌簌。
褚繁和谢鸢的就坐在庭院中央,谢鸢一袭素白衣裙,火红的斗篷罩在她的脖颈间,一双丹凤眼媚眼如丝,美艳张扬。
“你我年岁相当,样貌相当,属于家世嘛...”
她撑起下颚,盯着眼前的褚繁,喋喋不休,“英雄不问出处”
谢鸢说得很自在,“我也不会嫌弃你家世过高。”
“而且我这人脾气好,若是结了婚契,我必然会善待我的每个小妾。”
“博爱是博爱了一点。”
她眼睛很亮,像星河闪烁,认真说:
“但我真心啊!”
对面坐着的褚繁,眉目格外清秀,一身赭色的锦袍,退去了繁杂的装饰,倒是有种温润君子的错觉。
只是他的脸色还带着苍白,细看之余,有病态的孱弱。
褚繁身姿挺拔,安然坐着,听她忽然乱语,直到最后一字说完,他复睁开眼睛,露出了无语的神态。
谢鸢笑吟吟,“你要是不说话不理我,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褚繁被她烦到了一定程度,才回了一句,“妄想”
“不听”
谢鸢也不恼,鼻尖传出笑声,笑容似赤色的花,无声无息地撩动心弦。
“我是打伤了你,但我不也把你叼回了窝,又费心给你寻了这么多药,修养你的身体。”
“再说,一城被灭,那是凡人自己作孽自相残杀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甚至在凡间战乱之际,救下了这么多的孩童,他们都为我证明了清白。”
谢鸢委屈:“神君,难道不应该觉得误会了如此心地善良美貌的我,心里很愧疚很过意不去。”
褚繁目光清浅,“所以?”
谢鸢打蛇上棍,“你很想道歉,很想回报我的恩情,所以打算留在妖族,做我的十八个小妾。”
褚繁反复听她提起这个,虽然不想搭理,但架不住好奇,脱口而出:“为什么是第十八个?”
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只怪平时跟鸣栖还有祁朝两个傻子混在一起久了...
谢鸢见他主动提起,她很有耐心,意味深长,“哦,吃醋啦?”
奈何,褚繁又冷着脸不说话。
她今日心情好,言笑晏晏,
“那还不是因为前十七个人都说要为我生为我死,照顾我一生一世,我也不好做个薄情的人,就只能都收下咯。”
她说得很轻快,很亲昵,“到你刚好是第十八个。”
褚繁忽然嗤笑一声,琥珀色的眼睛看来,
“这就是你封住我的五行,将我囚禁在此地的目的?”
招摇的九尾,褚繁知道她的身份,妖族的赤之领主,谢鸢...
万年大妖,败于她手,他认。
只是她将他困在此处,甚至抑制他修养伤势,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他说,“谢鸢,我没那么愚蠢。”
温情荡然无存,谢鸢的瞳孔瞬间竖起,妖兽的双眼让人本能地畏惧。
她靠近他,红色的指甲划过他的脸颊,
“瞧褚繁神君这话说的,这是见你被我伤得太重,在帮你养伤的非常手段。”
“强取豪夺嘛,要是你情我愿就没意思了。”
“你越不肯,我可就越喜欢。”
褚繁移开目光,不耐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