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惊讶得睁大眼睛,随即又叹了口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做了那些事,迟早要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犹豫着问,“那……韩诗雨呢?她怎么样了?”
提到韩诗雨,韩玺的眼神沉了沉:“在精神病院,既然她想方设法要去那种地方,那这辈子就都别离开了。”
沈如燕的眼圈红了:“……都是我们这些长辈做的孽。”她
知道韩诗雨对韩玺的执念,也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事,可终究如果不是韩铭行差踏错,也不会有这样的韩诗雨。
“还有你爸……”
沈如烟的声音更低了,“他先是韩诗雨,现在又是你四叔,他最近看着也不太好。”
韩玺的眉头拧了拧:“这是他罪有应得。”
沈如烟何尝不知。
方梨握住沈如烟的手,轻声安慰道:“妈,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爷爷会好起来,家里的事也会解决的。”
沈如烟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我也只是一时感慨。对了,婚礼的事怎么样了?没耽误吧?”
“没耽误,设计师说下周就能出最终方案了。”方梨笑着说。
“那就好。”
沈如烟这才露出点笑容,“不管家里出什么事,你们的婚礼都要风风光光的办。”
三人又聊了会儿家常,韩玺看方梨有些疲惫,便起身告辞:“妈,我们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爷爷。”
“好,路上小心。”
沈如烟送他们到门口,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走出医院,阳光有些刺眼。
方梨靠在韩玺肩上,轻声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韩玺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等爷爷好起来,等抓到四叔,等清理掉所有蛀虫。”
他顿了顿,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娶你。”
方梨看着他眼底的星光,突然笑了。
是啊,不管前路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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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京城上空。
韩玺的黑色宾利驶离灯火璀璨的城区,沿着蜿蜒的国道驶向京郊。
车窗外的路灯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车灯劈开的两道光柱,在坑洼的路面上颠簸起伏。
“韩总,前面就是旧城区了。”
江北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他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卫星地图,“目标在第三条巷子尽头的小院,四周都是废弃厂房,只有一个出入口。”
韩玺“嗯”了一声,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车后座的保镖们早已整装待发,黑色作战服上的拉链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从机场追丢韩朔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里,他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终于在江北的线人那里得到了消息。
韩朔被韩毅藏在了这片即将拆迁的旧城区。
“把车停在巷子口五百米外。”
韩玺下令,“动作轻,别惊动里面的人。”
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一片废弃的汽修厂后面。
韩玺推开车门,夜风吹起他的风衣下摆,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他抬手示意,八个保镖立刻分成两组,像幽灵般潜入黑暗,迅速将小院的前后门包围。
江北跟在韩玺身后,两人没有选择破门而入,而是绕到小院侧面的矮墙,借着墙角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江北紧随其后,落地时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正房的窗户透着昏黄的灯光,老式收音机里正播放着咿咿呀呀的京剧,唱腔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江北贴着墙根移动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
等确定里面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后,朝身后的韩玺使了个眼色,韩玺抬脚上了台阶,立在他身边。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没想到除了韩朔,韩毅也在。
韩毅正坐在炕沿上,手里拿着个牛皮纸包,韩朔则背对着门口站着,手里攥着个酒瓶,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滴。
“……那艘货轮后天凌晨从津港出发,去尼日利亚的。”
韩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已经跟船长打好招呼了,你上去后就藏在集装箱里,到了非洲再想办法联系我。”
韩朔猛灌了一口酒,玻璃酒瓶在他手里被捏得咯吱作响:“非洲?我凭什么要去那种鬼地方?”
“现在不是挑地方的时候!”
韩毅压低声音呵斥,“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韩玺那小子已经把你的罪证捅给警方了,现在全城都在找你,除了这条路,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韩朔的肩膀垮了下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甘:“我不甘心!凭什么他韩玺就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呼风唤雨,我就得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命?曼巴矿区是我一手拿下来的,当年为了跟那些军阀打交道,我好几次差点把命丢在那里,他凭什么说收就收?”
“说这些有什么用!”
韩毅烦躁地摆摆手,“要怪就怪你自己贪心不足!放着好好的副总不当,非要去碰那些军火和毒品的生意,现在栽了,怨不得别人!”
“你还好意思说我?”
韩朔猛地转身,眼睛红得像要出血,“你在韩氏建设做的那些勾当,难道就干净?那些偷工减料的工程,要是查出来,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韩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我那是为了韩氏!材料费上涨那么多,我不那么做,项目早就亏损了!”
“为了韩氏?”
韩朔冷笑,“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中饱私囊的钱,比谁都多!”
两人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察觉门口的动静。
韩玺对江北做了个手势,猛地推开了房门。
“砰!”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京剧唱腔戛然而止。
韩毅和韩朔同时回头,看到立在门口的韩玺时,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韩朔手里的酒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