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顾易怎么想,白玲珑打定了主意不出来。
任他如何言说,就是不出来!
“你这点小伎俩,连我都打不过,还妄想挑战‘剑君’?”
顾易半倚靠在尾巴上,嘲讽的同时,有意无意的放出一点消息:“人家‘剑君’早在你没出生前就名扬天下了,论修为,最少都是彼岸境的层次,上次我就亲眼所见,剑君一掌拍死了一位地玄变的强者,你连神人变都没达到,也敢口出狂言说要杀了人家?”
假扮大师兄的家伙,实力已经增长到如此地步了?!
白玲珑内心稍稍诧异了一下。
她上次见识,明明还只是开海境的水准来着,轻易便可杀死,没想到几年过去,居然遥遥领先于她,先一步迈入了化桥境。
倘若就这么一直放任不管,再过个两年,莫不是都能飞升彼岸了?
有关那位假剑君,白玲珑也亲眼见到过,可以说,除了容貌以外,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符合心目中那道伟岸的身影。
甚至还在暗中勾结血盟残党,同流合污,刻意造势,当年要不是血盟残堂出手救了冒牌货,哪还容这家伙自在逍遥!
白玲珑暗暗握着了拳头,咬牙道:“那又如何?”
“不试试的话,怎知是否可行?”
她将顾易不久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闻听此言,顾易笑容略显的无奈。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行的问题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古往今来,能有多少个修士跨越大境斩杀强敌的?
倘若是凡境中的前面三个大境还有可能。
越修炼到后面,差异化就愈发明显。
开海境和化桥境之间,相隔的可不是区区一个境界这么简单。
一个是修行初期,从外走到内的最终阶段,一个是修行后期,从内走到外的起始阶段,两者之间的差距,相差甚远,如隔天地。
他和好兄弟不过是在彼岸境前期时联手伏诛了一个高出他们一个小境界的巫黎山叛逃大师姐就被世人谨记,双双成名。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底气还是来自上古黑剑。
想以开海境跃大境斩杀一个化桥境的修士,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便是顾易,哪怕他成功开辟了苦海,取得开海境圆满的成就,要是遇上化桥境的修士,依旧是能跑则跑,压根没想过战胜对方。
更别提,假剑君的修为,极大概率是在地玄二变。
就这,白玲珑拿什么和人家斗?
“试呗~”
顾易毫不留情道:“试试就逝世~”
“你连我一个修为逊色于你的小修士,还幻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挑战并战胜那些成名已久的天之骄子?”
“这份勇气,确实值得称赞。”
他啧啧摇头,“就是稍微缺乏了一点自知之明。”
“要知道,天上月和水中月,终究是有区别的。”
“你能成功开辟苦海,达到三境圆满,已经是胜过千千万万的人了,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只是修行途中找对了方向,对自我的认知,有了个姑且还算明晰的认识,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呢!”
“纵使你福缘深厚,侥幸突破到了第三境,往后的道路,比刚开始那会来要难上千倍万倍,一步错了,都有可能掉入深渊,万劫不复。”
“若你仍是这般不思进取,自命不凡......””
顾易轻拍了两下身后的狐狸尾巴,“这辈子都别想飞升彼岸了。”
白玲珑不做任何回应,脑海中反复回味这一番话。
说她不思进取可以。
但自命不凡这点,她不承认!
诚然,在交手之初,她碍于自身修为高过对手一个小境界,也曾心态膨胀过,但后来也认真起来,一出手便竭尽全力。
可是,实在打不过,她能怎么办?
比速度?
不行,连对方衣角都摸不到。
比力量?
不够,一拳便粉碎了她所有幻想。
比道法?
从交手到现在,白玲珑就没见过顾易有重复的。
唯一能安慰的一点。
可能就在于白玲珑修高过顾易一个小境界。
同时,这也是最悲哀的一点。
因为白玲珑在如此巨大的优势,方方面面都被顾易碾压。
按道理,修为上的优势,无疑是巨大的,这代表白玲珑自身所能调用的力量,还有对大道的感悟,都远在顾易之上。
可是,她依然是败了,败得很彻底......
“喂,你是不是哪个不满现状的大神通者,道果重修啊?”
白玲珑忽开口问道。
她有此感想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确确实实有依据的。
力量上弱于顾易,白玲珑可能会心有不服。
速度上败于顾易,白玲珑同样会以大意为由安慰自身。
但顾易那种对灵力的绝对掌控,周围一切风吹草动的感知,还有临危不惧的从容心态,白玲珑心悦诚服,甘拜下风。
她可没忘记,在开打前,顾易就轻易识破了她的幻术,开打后,也凭借自身对灵力的绝对掌控,以及临危不惧的超然心态,以柔克刚,将她召唤出的狐火翻旧为新,揉搓成一个威力更为强大的光弹。
换做是白玲珑自己的话,没点把握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如此近距离下,狐火一旦炸开,不死也得落上一个残废。
将敌人召唤出的法术攻击重新炼化,为己所用?
她这个本尊都不敢如此托大!
综上所述,顾易绝对不是一个区区的开海境修士那么简单!
许久,外界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白玲珑心中疑惑了一下,“顾先生?”
“白老大,我们都这么熟了,‘先生’就免了。”
“还有,我姓‘余’,年年有余的余。”
顾易的声音没再继续响起。
反倒是幽幻堂二把手余欢,不羞不躁的承下这份敬意。
“余欢?”
“是我。”
余欢打量着四周被毁坏的坑坑洼洼的地皮,眉尖轻轻上扬,说道:“白老大,你是消灭了乱党后,躲在尾巴里面疗伤吗?”
“没事吧?”
“呵,这点幻术也想瞒过我......”
白玲珑冷笑一声,“暗号!”
外面的余欢一脸懵逼,“咱幽幻堂,还有暗号呢?”
“废话,暗号!”
“那......那先容我想想......嘶,有这回事吗......白老大,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是我,余欢,不是老胡那个大黑汉子。”
“少废话,暗号!”
瞥见到身后一众小弟正用疑惑中透露些许不善的眼光注视着自己,余欢嘴里露出苦笑,“白老大,我是真不知道堂内什么暗号。”
“百妖堂主还在后面看着呢,好歹给我留个面子啊......”
见被尾巴包裹的白玲珑没了反应。
前来接应的余欢尴尬的挠了挠脸颊,“那啥,天王盖地虎?”
很快,余欢身前的球状体缓缓蠕动。
九条尾巴渐渐缩小,就此被收回了体内。
白玲珑撑着膝盖起身。
见状,余欢格外有眼力见的上前搀扶。
“咋的了白老大,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白玲珑摆手示意她并无大碍,旋即看向余欢的幽幻堂堂众。
“我等参见白堂主!!!”
一行人纷纷单膝下跪,声音整齐洪亮的喊了一句。
不过在这些人身侧,还有几人仍保持着站立姿势。
其中有一人,论在圣教中的地位,和白玲珑相等,同样是一堂之主,可要是论圣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得上这位白堂主。
这位堂主就是,继黑魔堂之后,在其之上重新建立起的百妖堂首领,曾经的西域魔人,现今的百妖堂主——狂浪生!
“白堂主可是遭遇了敌袭?”
狂浪生打量着四周的情况,问道。
“无事。”
白玲珑仍是那副说词,旋即她看向那般随余欢而来的幽幻堂堂众,黛眉微微皱起,“发现血盟的踪迹了?”
余欢颔首,“差不多,当前圣尊正在聚集各大堂主召开紧急会议,老胡和老跌......咳儿,跌执事他们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了。”
白玲珑下意识的举目张望了一番,没怎么多想,一甩头发,雷厉风行的走开了,其他人见状,也都井然有序的跟在其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里。
······
夜晚,月色淡,江水寒,两岸的垂柳似被风牵了衣角,枝条轻晃着拂过夜色,将影子揉碎在粼粼波光里。
一叶小船悠悠漂在江中。
船桨轻划,便搅乱了这满江的月色与秋波。
漾开圈圈涟漪。
岸上灯火隐约,杯盏相碰的轻响混着欢声笑语。
一眼望去,大好江南美景,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此时,大顾小顾结束今晚的夜宵,坐在江上的小船中。
前者和酒家要了壶清酒,对月小酌,意兴阑珊,哈欠连连,后者则揉着圆滚滚的肚皮,不时就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
“呼!已经撑的不能再撑了。”
顾君君轻轻揉着自己的小肚皮打转,笑得天真无邪,异常灿烂:“还是有钱好啊,想吃啥就吃啥,一天三顿,顿顿有肉!”
“你这都是今天第几顿了......”
顾易眼眸轻抬,微微汗颜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加上在奇闻阁那一顿,已经是第七顿还是第八顿了吧?”
“去去去。”
顾君君有些没好气刮了顾易一眼,“那都点心来的,能算一顿?”
“就算是点心,你一个人也消灭了一大半。”
“那咋了?”
“就这样交出了三万块灵石,我不得替你讨回点利息?
他理直气壮道:“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下一顿呢!”
“更别提三日后还得补齐五万块灵石,够吃多少顿了?”
“我倒也不是心疼钱,我这是在关心你的身子。”
顾易带着笑腔说道:“照你这么个吃法,等到半夜肚子要是开始‘叽里咕噜’叫唤了,可别拉着我摸黑陪你方便,我嫌臭!”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陪。”
“前天你也这么说。”
“那是在野外,各种妖魔鬼怪呀,很凶险的!”
“得,你总有理,我不和你吵。”
此后二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没有多余的话语,唯有船头破开江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呼咻,呼咻......
晚风携着江面上的凉意拂过衣襟。
岸边的柳影,天上的淡月,还有船中相坐的身影,一同在此定格,构成了一幅安然恬淡的画面。
满是岁月静好的温柔。
片刻过去,顾君君突然开口道:“你在生气吗?”
顾易伸向盛酒容器的手微微停顿,仅是一瞬,便提着玉瓶不慌不忙的给小桌子的酒盅满上,笑着反问:“很明显吗?”
“也不是特别明显吧。”
顾君君思索着回道。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易忍俊不禁,“感觉?”
“不,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呀。”
顾君君指了指小桌子上的玉瓶和酒盅,说道:“而且今晚还难得喝起了小酒,莫不是在借酒消愁?”
“可是,愁跟生气有什么关系?”
顾易轻笑一声,抿唇道:“何况,如此江南美景,却无江南美人相伴,要是连美酒也没有,岂不太可惜了?”
“愁跟生气确实没什么太大关系。”
顾君君自动过滤了顾易后半句,“但你要是真的愁的话,就不会只要这么小一瓶酒了,就这么点,打牙祭都算不上。”
“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小酌......”
“再说,你刚才不都承认了不是?”
顾易摇摇头,也不隐瞒,叹道:“胸腔里有口气需要释放,一杯酒水下肚,能大程度上缓解身心上的疲惫。”
“是忘记才对吧?”
“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
“没有生气,你多虑了。”
顾易长呼出一口浊气,挥挥手道:“早点休息吧。”
“小孩子熬夜多了不好,早睡早起才能长身体。”
“真哒?”
“你这么聪明,我还能骗到你不成?”
“这倒也是。”
不一会船篷内就传出一段细微有节奏的轻鼾声。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顾易靠在船缘,低头看向水面,那张倒映出的年轻脸庞。
他与水中之人相视良久,忽举起酒盅,将清酒倒了下去,“你啊你,都当几年大师兄了,大的没教好就算了,小的也这样。”
“一个两个,未免太失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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