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言在县衙内枯坐两日,越想越觉得不能放任顾洲远如此“逍遥法外”。
这些天他搜集来的顾洲远的罪证,让他觉得,是时候可以对顾洲远动手了。
林林总总的卷宗他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更是让他下定决心,此獠不除,必成大患!
他决定不再等待,要以雷霆手段,亲自前往大同村,拿下顾洲远,撬开他的嘴!
许之言点齐了县衙里的二十余名衙役捕快,虽知其中可能有人心向顾洲远,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一行人骑着马,带着绳索刑具,气势汹汹地出了县城,直奔大同村而去。
然而,刚接近大同村地界,许之言就察觉到了不同。
通往村子的主路平整宽阔,远非寻常乡村土路可比。
更让他心惊的是,离村口尚有里许,路边便设有一处木制岗亭。
两名穿着统一深色棉服、腰挎腰刀的汉子正肃立其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来人。
见到他们这一队官差,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拱手道:“诸位官爷,前方乃大同村,不知来此有何公干?”
那个叫王三的新晋捕头上前喝道:“放肆!没看见是县令许大人亲至吗?速速让开!”
他其实是对顾洲远有些发怵的,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他站队许县令,立刻就换来了升迁,成为之前梦寐以求一辈子都可能做不到的捕头。
那巡防队员面色不变,依旧挡在路中,声音平稳:“原来是县尊大人驾到,失敬,请容小的先行通禀爵爷。”
许之言心中不悦,但对方应该也只是听令办事,他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耐着性子等待。
那队员转身朝村里打了个手势,很快,另一名队员便快步往村里跑去。
约莫一刻钟后,那人回来喊道:“爵爷让你们进去!”
说着两人合力,将木栏杆给架了起来。
许之言的脸顿时黑如锅底,这个顾县子,竟如此怠慢于他!
还有这两个站岗的,竟也这般目中无人,按他所想,平头百姓见了当官的,不是应该畏畏缩缩战战兢兢的吗?
“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敢对我们县太爷这般态度!”王三怒喝道,“还不赶紧让你们村里主事的出来迎接县太爷大驾!”
许之言不发一言,但望向王三的眼神中,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
有些话,别人说比他自己说效果更好,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王三,这小子简直就是他的最强嘴替啊。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王二说的是让村里主事的前来,却没敢直接点顾洲远的名儿。
明明他们一行人是奔着顾洲远来的,可他王二是见识过顾洲远的手段的。
让他背后使坏他行,跟顾爵爷正面对抗?当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执勤的人根本就不正眼看他,不卑不亢道:“我们村子里现在忙得很,你们要去快去,不进村就赶紧调转马头,别堵在路上!”
他们都是被顾洲远从泥沼里拉拔出来的流民,顾爵爷就是他们的天,一切按章办事,可不认识什么许县令。
许县令心里的愠怒越积越多,他咬牙道:“进村!”
许之言铁青着脸策马前行,王三在一旁赔着小心:“大人息怒,这些乡野粗人不懂规矩……”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许县令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顺着许县令的目光看去,顿时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乡野贫瘠的官差们,从心底感到一种陌生的震撼。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座高大的城门!
灰白色的墙体高达数丈!
依地势起伏,墙体高耸,墙面平整结实,关键地段还进行了重点加固,显得异常坚固。
墙头设有垛口,几座高大的砖石门楼尤为醒目。
正门上悬着一块硕大的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大同村!
你能想象吗?一个小山村里的围墙,竟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这道从村口大门往两边延伸的围墙,只挡住了村子朝南的一面。
不过两边的端口都有一大群人在继续砌着墙。
不难看出,这围墙最终建成,定然是要将整个村落严密地护卫其中。
与其说这是个村子,不如说更像一座结构严谨的城堡。
许之言带人打马靠近,伸手摸了摸这灰白色的墙体。
触感坚硬如石,他拔出一把短刀,在上面划拉了几下,几声令人牙酸的声响传入耳朵。
“这到底是什么材料所铸?竟坚硬如铁?”许之言蹙眉低声自语。
“好像是石头融化浇筑的!”王三答道。
说着,拔出腰间朴刀,往墙上砍去,一时间锵锵锵的声音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城门口有人大声喝问道。
“干什么的?”许之言怒极反笑,“我还要问你们,你们一个小小的山村,如何能建造如此坚固的城墙?这是僭越违规了,你们难道不知吗?”
城门处的守卫把脸一板,他们刚刚已经听前头的兄弟说了,将新上任的县令一会儿会过来,爵爷也授意放行。
他们本不欲与县令为难,毕竟人家是官,但这老小子带着一帮人,对着围墙摸摸抓抓的。
还用刀子砍城墙,感觉就跟个傻逼似的。
这围墙是爵爷带领着大家伙辛辛苦苦日夜赶工造起来的,他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阻止。
“大同村是我家爵爷的封地,这里是爵爷府邸所在,围墙砌高点算个什么?”守卫不卑不亢道。
“就是,我家爵爷有的是钱,愿意盖多高就盖多高,又不用旁人来掏钱,咸吃萝卜淡操心!”另一个守卫嗤笑道。
许之言脸色涨红,气得差点摔下马来。
他为官多年,哪个百姓见了官老爷不是小心翼翼的?
这村子里的刁民说话竟如此嚣张,句句都戳人肺管子,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从这些人的态度便可以想见,他们的主子顾洲远为人该是怎样的嚣张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