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洲远信步走出院子。
路两旁的积雪堆得老高,但路面已经干净整洁。
不时有村民遇见了他,跟他打着招呼。
“爵爷,小年安康!”
“多亏了爵爷,咱们才能安安稳稳过这个小年啊!”
“爵爷,家里做了年糕,一会儿给您送些去!”
顾洲远巡视到仓库安置点时,看到老人们正围着火堆聊天,孩子们在院内堆雪人玩耍,完全看不出受灾的阴霾。
这里除开那些常住的新大同村人之外,转移过来的本村人大部分都已经搬回了家里,剩下的七八十人都是家里房屋倒塌掉的。
这里能吃得饱住的暖,大家伙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甚至有人觉得住在这里比之前家里还要舒服。
现在就有男人凑在一起玩起了扑克牌。
因为扑克牌风靡整个大同村,阿拉伯数字已经在村民中普及开来。
女人们则是聚在一起,扯些村里的家长里短。
顾洲远见一切安好,便转身离开祠堂。
二十头猪的下水,被顾洲远分给了村子里姓顾的族人。
自己家也留了一些,卤了一锅卤肉。
晚饭时分,桌上摆满了菜肴,正中一大盆卤味格外诱人。
“小远,这卤肉真好吃,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吃!”
饭桌上,顾招娣吃着一块猪拱嘴,对着顾洲远笑道。
“这东西虽然好吃,但也不至于比远哥烧的其他东西都好吃吧?”
苏汐月看一眼自己筷子上夹着的猪尾巴,表情满是困惑。
这些日子她在顾洲远家里吃了太多好吃的了,也没觉得卤猪下水能排的上号啊。
“你不懂!”四蛋摇头晃脑道,小脸上满是认真。
桌边的顾家人都笑了起来。遥记得当初顾洲远转变之后,家里吃的第一餐肉菜,就是卤猪下水。
这卤猪下水承载着那段艰难岁月里的温暖记忆。
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顾家人心中最最美味的食物……之一。
还有那野菜摊鸟蛋,是大姐顾招娣的最爱。
而阿娘心中最爱的,大概是红糖粟米粥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顾洲远站在了院子门口。
雪后的夜,星星像是被冻住了,稀稀拉拉挂在天上。
夜空被雪洗得很干净。
月光洒在雪地上,白晃晃的亮的像是大白天一般。
田埂、屋顶、柴垛都盖着厚厚的雪,像撒了层白糖。
家家户户的屋檐下,冰棱子挂了一排,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谁家的烟囱还在冒烟,烟柱直直地往上,到半空就被冷气揉碎了。
只有偶尔传来的猪哼犬吠声,让这白花花的夜多了点生气。
“夜里该上大冻了!”刘氏在顾洲远身后开口道。
顾洲远点头:“雪停之后的几天是最最冷的。”
“又冷又干,到时候脸上手上都会皴得皱皮。”顾招娣轻笑道。
果然人有了底气之后,说起这些以前认为是苦难的事情,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别说到时候了,我现在耳朵就冻得肿起来了,手也肿得跟胡萝卜一样,一烤火就痒得不行!”苏汐月撅着小嘴道。
顾洲远笑了笑,这千金大小姐以前哪里在村子里受过冻?倒也真是难为她了。
顾洲远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给你们去拿好东西!”
苏汐月跟顾招娣对视一眼,奇怪道:“远哥这是去干什么了?”
顾招娣笑道:“估计是心疼你,去给你拿什么好东西了。”
苏汐月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所幸月光清冷,别人看不太清晰。
她装作没听出顾招娣话里的调侃,开心道:“远哥去拿好东西了?好期待!”
这话倒是她的心里话。
顾洲远身上稀奇古怪的宝贝实在是不少,每次拿出手都能让人很是震撼。
这回也不知会捣鼓出什么好东西来,真是让人期待。
护妹狂魔苏沐风脸色有些发黑,顾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老是喜欢讨好他妹子。
汐月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强的时候,你总是弄些奇奇怪怪的宝贝出来,哪个小姑娘能抵挡得住?
别说汐月了,便是换了自己,那大概也是经受不住诱惑的。
他见侯岳在一旁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心中更是烦躁,索性转过身对着墙,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等了不一会儿,就见顾洲远拎着个背篓出来了。
他把背篓往台阶上一放,几人全都围了过来。
只见背篓里花花绿绿的满满一篓子东西,看那样子,好似是一些手套。
是的,苏汐月认出了手套,大乾贵族圈子里已然有人戴起了手套。
不过不是很流行便是了。
贵人们不用干活,更喜欢用手炉取暖。
需要干活的人偏又不是贵族,带不上珍贵的狐皮手套。
虽然顾洲远的这种现代手套看起来有些怪异,但看起来倒也能分辨出它的用途。
顾洲远拿起一个手套塞在苏汐月怀里:“把这个戴手上,就不会冻坏手了。”
苏汐月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这手套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表面滑溜溜的,厚厚的手感如同棉被。
她戴上手套,指尖立刻就被温暖包裹。
她不由啧啧称奇:“这个手套好暖和呀,比狐皮手套还暖和!”
顾招娣几人也一人拿到一副手套。
顾得地拿到的是一副加绒皮手套,他感慨道:“还有这般精巧的东西,五个指头分开,干活算账都不耽误,真好!”
村子里人干活是顾不上捂手的,闲时手冷,也只是左右手互相穿在衣裳袖管里头,有了这手套可就方便多了。
侯岳戴上手套的第一件事,便是抓了一把一旁雪堆上的雪,简单握成球,朝着四蛋扔了过去。
“嘿!戴上这手套打雪仗,真是一点都不冷了!”
四蛋赶忙也戴上小手套,捧起一捧雪反击。
顾招娣则表现得很是激动:“小远,咱们现在有了棉花,纺织厂完全可以照着这手套的样子,生产出棉手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