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医院内,消毒水的气味弥漫。自来也肋骨断了几根,内脏受到震荡,需要卧床静养。佐助查克拉消耗过度,身上多处擦伤和肌肉拉伤,也需要接受治疗。相比之下,独自承担了与浦式正面战斗绝大部分压力的秦羽,却仿佛只是个经历了轻微运动的普通人。
秦羽安静地靠在病房外的走廊墙壁上,银发垂落,遮住了部分侧脸。金色的竖瞳平静地望着窗外的木叶村景象。他身上没有任何包扎的痕迹,甚至连衣服都换了一身干净的,之前战斗留下的那些恐怖伤痕,早已在“死侍变异基因”带来的超级自愈力下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片刻后,病房门打开,小鸣人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对自来也和成年佐助伤势的担忧。
“老哥,好色仙人和那个大叔他们……”
鸣人挠了挠头,有些欲言又止。
“死不了。”
秦羽淡淡地打断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走吧,陪我走走。”
“啊?哦……好。”
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跟上了秦羽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在木叶的街道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战后的村子依旧有些萧条,行人不多,但幸存下来的村民们脸上大多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秦羽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目光从街道两旁、从窗户后面投射过来。那目光复杂,有好奇,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疏离、警惕,甚至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敌意,毕竟…这个时间线的他,是木叶叛忍,虽然头发颜色有所不同……。
然而,对这些目光,秦羽的心境却如同古井深潭,不起丝毫波澜。经历了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洗礼,亲眼目睹了无数生死,更是亲身承受了十五年冰封与挚爱永隔的痛苦,世人的毁誉、旁人的目光,于他而言早已轻若尘埃。他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只为心中那几个寥寥的执念,外界是敬是畏是憎,他全然不在乎。
秦羽的沉默和周身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气息,让跟在他身边的鸣人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一双蓝色的眼睛时不时偷偷瞟向秦羽的侧脸,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两人途径一家贩卖面具的小商铺,橱窗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手工面具,有狐狸、有猫、有恶鬼……琳琅满目。
秦羽的脚步忽然顿住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狐狸的木制面具上,那橙色的油漆有些斑驳,样式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却莫名地触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埃覆盖的角落。
他想起来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金发孩童想买,却被无情驱赶……而那时候的他,却没能护在金发孩童的身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堵得他喉咙发紧。
秦羽沉默地走进店铺,在店主有些畏惧的目光中,买下了那个狐狸面具。
走出店铺,秦羽来到鸣人面前,将面具递了过去。
鸣人看着递到眼前的狐狸面具,彻底愣住了,碧蓝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完全不明白秦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什么意思。这面具……看起来好幼稚,而且,为什么突然给他这个?
看着鸣人脸上纯粹的惊愕和茫然,秦羽心中那根名为愧疚的弦被狠狠拨动,发出沉闷的悲鸣。他错过了太多,缺席了太久……眼前这个少年所承受的孤独和白眼,本应有他的一份。
秦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那句压在心底十五年、跨越了时空的歉意说出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沉重。
“鸣人……”
“……抱歉。”
鸣人身体猛地一颤,眼睛瞪得更大了,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道歉?老哥……在向他道歉?
秦羽避开了鸣人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望向远处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金色的余晖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却化不开那深切的黯然。
“以前,是我错了。”
秦羽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心湖底艰难凿出。
“也许……你是对的。我不该……那么固执,不该选择离开木叶,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秦羽没有再如同以往那般解释任何苦衷,没有提及团藏的逼迫,没有诉说自己的不得已。所有的理由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他离开了,而鸣人独自承受了之后的一切。这是他无法推卸的过错,是他午夜梦回时难以释怀的悔恨。
鸣人彻底呆住了,手里拿着那个粗糙的面具,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慌。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设想过无数次与老哥重逢的场景,争吵、打架、或者那种别扭的沉默,却唯独没想过……道歉?
鸣人几乎是下意识地、结结巴巴地脱口而出。
“老…老哥?你…你没事吧?这时候,你不应该强行把这面具扣我脸上,或者随手一丢,然后冷冰冰地说一句‘爱要不要’吗?”
这话说完,连鸣人自己都觉得有点傻气。
秦羽闻言,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露出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自责和沧桑,看得鸣人心头莫名一酸。
“以前……或许会吧。”
秦羽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
“但现在……不一样了。”
秦羽不再多说,转身继续沿着街道默默前行。背影在夕阳下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寂,仿佛背负着无形却无比沉重的枷锁。
鸣人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面具,又看看秦羽那仿佛卸下了所有冰冷伪装、透出丝丝疲惫与脆弱的背影,鼻子忽然有些发酸。他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更不明白了。但他能感觉到,老哥的道歉,是认真的…那种沉重的愧疚感,做不了假。
鸣人用力吸了吸鼻子,将面具紧紧攥在手里,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依旧沉默,但之间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逐渐融合,投在渐渐亮起灯火的道路上。
然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在街道旁一条幽暗的小巷深处,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隐没。
他们戴着动物的面具,身着统一的制服,气息收敛得近乎完美,唯有面具眼孔后冰冷的视线,如同毒蛇般,牢牢锁定了那个银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