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呢？”
“我亲爱的也先呢？”
当朱祁镇返回和林城之后，却没有发现也先出城迎接。
而且，朱祁镇发现，这和林城外，原本星罗棋布的帐篷也稀疏了不少。
朱祁镇一时间有点迷惑，自己回来，讲道理也先不说是亲自迎接，也该派个兄弟前来。
这特么怎么回事？莫非和林被人抄家了？可是没消息啊？
“伯颜，这是咋回事？”
朱祁镇和伯颜帖木儿、其木格，俱是最后一批，伯颜见状也是有些惊讶，他看着城墙上卫戍的士兵，想着要不要叫下来问问。
“不必了，进城之后就知道了。”
快马加鞭，众人进了城，阔别两月有余，和林的商贸又繁荣了不少。
许多废墟遗址被清理，重新变成了商铺或者居民区，街上的中原人也比以前多了，除了商铺酒楼，路上还不时有小贩吆喝。
瓦剌百姓也是不少，可主要还是妇女儿童。朱祁镇一边走，一边想到了唯一一个可能。
“莫非，男人们又出去打仗了？”
一行人催马来到也先的淮王太师府，伯颜几乎在府门处翻身下马，朝着门口的卫兵大声喊道。
“太师呢？”
侍卫远远看到一帮子人骑马过来，还在想哪个不开眼的竟然如此大胆，正想抽他几鞭子教训一下，却猛然发现眼前这几位自己惹不起。
陛下、尚书令、小公主，幸好自己反应慢了一拍，不然今天就可以重开了。
“啊，太，太师出征了……”
“什么？”伯颜帖木儿眉头一皱，“去了哪？”
“东察合台汗国。”
“为什么？”
“他们抢了我们商队，还杀了人。”
“几时出发的？”
“前天刚刚走。”
“原来是这样。”伯颜帖木儿松了口气，“陛下，还真是不巧，早一点就赶上了。”
“无妨。”朱祁镇也翻身下马，对伯颜帖木儿说道，“太师府先不进了，马上去看看脱脱不花，别让这小子跑了！”
“哦对。”伯颜帖木儿也想起了这茬子时，不过转眼一想，他淡定说道，“陛下不必担心，兄长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接着，扭头对门口侍卫问道：“太师出征，我那两个侄子呢？”
“大公子跟着去了，至于二公子，在脱脱不花那里番上宿卫呢……”
“哈哈哈哈，果不其然。这小子，也不知道出城迎接。”
“哈哈，本职工作更重要，既然这样，那先回去休息吧。”
……
朱祁镇回到自己的潜龙第，这时袁彬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和袁彬一番交谈，朱祁镇也算是明白了。
春天开始，也先便向东察合台汗国，即别失八里派遣商队。
商队贸易的物资很是丰富，有北海的海豹皮和海豹油，中原的陶瓷、茶叶和布帛，瓦剌自产的铁锅，农具等等。
可是，不久之后，也先突然没商队的消息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商队携带的信鸽，也没有一只返回。
这还了得？
由于东察合台汗国与帖木儿帝国的存在，虽然丝绸之路远不及以往便利，可是小规模的商贸也一直在做。
不然，在之前瓦剌被朝廷“拉黑”的那段时间，瓦剌的铁器粮食找谁去买？虽然对方心黑了点，但至少买得到。
尤其是随着瘸子大帝的去世，帖木儿帝国远没有以前风光，此时的商路已经通到奥斯曼了。
难不成，一个商队，就让堂堂一大汗国，坐不住了吗？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也先立即派人前去侦查，不久之后，斥候回来复命。
果然，商队在刚进入东察合台汗国不久，就被人悄悄干掉了，而且处理得相当干净。
斥候之所以能探查到，也是下了很大功夫，花了不少钱。他们用中原工匠伪造的证件，以及自身语言服饰的天然便利，成功乔装成汗国的商人。
他们一直走到了汗国王庭别失八里，在那里的商场上，不仅发现了中原的丝绸茶叶，北海的海豹皮制品，还发现了和林造的铁锅。
为什么这么笃定呢？因为朱祁镇当初铸造铁锅时，便下令每一口铁锅耳部，全部带上铸造地点、生产时间。
本国的商人，只要肯花钱，探查起什么来，一切都方便许多。
斥候们兜兜转转，终于探查到汗国一个地方贵族觊觎商队的财富，于是便怀着反正荒漠戈壁人烟稀少，干坏事别人也不会知道的贪念，派出士兵将商队屠戮一空。
然后，将所有尸首埋在黄沙之下。
其实埋不埋都一样，最多一晚上，一切痕迹都会被黄沙抚平，可能是做贼心虚吧，他还是令手下处理好了尸体，一方面威胁保密，一方面给了封口费。
只是，哪有不透风的墙？男人喝酒吹牛的时候，很多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这个贵族在汗国内算个人物，由于靠近草原，又有河流湖泊，此处不是那么极端干旱，这个贵族拥有一个数万亩的大绿洲，手下有三千多士兵，还有数万为其耕作的农民。
赃物需要脱手，如此才能转化为财富，于是他在汗国为数不多的城市开始了销赃。
他估计，这一次吃饱，够绿洲的农民种三年地！
当也先派出的斥候抵达汗国王庭时，这些赃物，已经脱手大半了，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斥候将这一消息原原本本报给了也先，也先肺都气炸了。
从来只有我抢别人，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
而截至他收到消息时，瓦剌士兵又有一万两千多人换装了新式的板甲和札甲，还装备了崭新的长枪、马刀与箭矢。
贸易带来的财富，装备带来的战力，都让也先空前自信。
于是，一场复仇行动便开始了。
也先没有动员整个草原，也没有动员瓦剌诸部，只是动员了和林周边的军队。
也先不知道朱祁镇和伯颜帖木儿啥时候回来，但从外兴安岭陆续返回的军队让他再次体会到了劫掠才是发家致富的第一途径。
不管啥时候回来，反正陛下和弟弟妹妹回来之后一问便知，也先也没派人通知，在数天之内做好了出征准备。
三万余人，开始西征。
朱祁镇听着袁彬的陈述，陷入了沉思。
这场精彩的大戏，怎能少了我朱祁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