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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前面没路了。”十七踩下刹车,声音低沉。
车灯照射下,前方是一片乱石滩和茂密的荆棘丛,再往前,就是熔河核心区域边缘。
一股更混合着硫磺和腐烂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们下了车,背上装备。
十七抽出随身的短刀,在前面开路,刀刃劈砍荆棘发出噼啪的脆响。
我紧随其后,精神力高度集中,感官放大到极致,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这里太安静了,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风吹过怪异石柱发出的呜咽声,像是亡魂的哭泣。
地面开始变得崎岖不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血浸染过又干涸。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
让人从心底里感到恐惧和渺小。
手腕上的阿乌猛地昂起头,朝着左前方发出急促的‘嘶嘶’声!
几乎同时,我和十七都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窥视感。
“小心!”我低喝一声,右手瞬间扣住了一张雷符。
十七刀横在身前,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前方的雾气似乎浓郁了一些,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其中缓缓蠕动。
“是不是视频里那个的东西?”十七凝眉问道。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
“咻——啪!”
一颗红色的信号弹,突然从不远处的侧后方尖啸着升空,在空中炸开一团刺眼的血红。
红色?!
危险求救!
是谁?!
我和十七猛地扭头看向那个方向。
几乎在信号弹炸响的同时,我们正前方的浓雾猛地被一股巨力撕开。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威压,骤然显现。
它的一部分身体隐藏在雾气和水汽中,但仅仅是显露出来的部分…
那覆盖着漆黑厚重鳞片的躯体,缓慢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蠕动方式,就足以让人魂飞魄散。
视频根本无法展现它本体万分之一的恐怖。
巨大的竖瞳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冰冷,漠然,仿佛在俯视蝼蚁。
它似乎…被那颗突然升起的红色信号弹吸引了注意力,缓缓地…调转了方向…
“跑!”十七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疯狂地向侧方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躲去。
巨大的黑影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缓缓碾过。
地动山摇。
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我们死死蜷缩在岩石后面,连呼吸都几乎停止,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
那东西…太大了!
太近了!
我和十七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它根本不是我们现在能抗衡的存在。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而更让我疑惑的是那颗红色信号弹…
到底是谁发的?
邓宁?
她想引那怪物攻击我们?
还是不染?
难道他就在附近?
遇到了危险?
或者…是其他也闯入这片禁区的不速之客?
局势瞬间变得无比混乱和危险。
我们朝着发出信号弹的位置,一点点挪动,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
越往那个方向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和混乱的煞气就越发浓重。
打斗的痕迹也更加明显,甚至还有几滴尚未干涸的血液。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在一处相对开阔,满地狼藉的石滩中央,我们看到了一团刺眼的白色。
那是一个人形,以一种极其扭曲诡异的姿势蜷缩着。
乌黑的长发沾满了尘土和暗红色血渍,像有了生命一般,将那人从头到脚,一圈圈死死缠绕包裹起来,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活脱脱一个刚刚裹好的,潦草而惊悚的木乃伊。
从那身已脏污不堪的白色长裙,以及那瘦削到几乎脱形的骨架来看…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呼吸一滞。
“…邓宁?”十七也认出来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诧。
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把她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的?!
无数疑问瞬间冲进脑海。
“姑娘,小心有诈。”
十七下意识侧身挡在我前面,手握紧了刀柄,警惕地扫视四周。
我目光仔细扫过那团被头发包裹的“东西”,以及周围的环境。
头发缠绕的方式杂乱而疯狂,带着一种绝望自救或者说无意识痉挛的痕迹,不像精心布置的陷阱。
周围也没有隐藏的阵法或符咒波动。
邓宁躺在这里,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噬后遗弃,或者,被人击败后弄成这样的。
“不像陷阱。”
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尽量平稳,“以邓宁的性格和手段,还不至于用这么粗糙又自虐的方式只为了引我上钩。她更享受站在高处看别人痛苦。”
见我态度坚决,十七稍稍让开,但依旧保持高度警戒,刀尖微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我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污浊气息的空气,一步步靠近。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邓宁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衰败枯竭的气息。
她露在头发外面的少许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皮下的青黑色血管狰狞可见。
我蹲下身,手指触碰到那些冰冷湿腻,紧紧缠绕的头发时,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些头发仿佛还残留着主人的怨毒和疯狂。
弄开这些头发费了我不少力气,它们缠得极紧,像是在死死保护着什么,又像是在禁锢着什么。
终于,当我小心翼翼地拨开覆盖在她脸上的最后几缕乱发,露出她的真容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胃里一阵翻涌。
这哪里还像是个人?!
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得如同骷髅,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最吓人的是那双眼圈,乌黑发紫,像是被最浓重的墨汁浸染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全部的精气神,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躯壳。
她躺在这里,奄奄一息…
那之前用手机给我发信息拿不染威胁我的,又是谁?
是有人赶在我前面找到了她,将她弄成这副模样?
还是说…从头到尾,给我设套的,另有其人?
不染又在哪里呢?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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