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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迦也眼底的混乱和疲惫,似乎被这刺目的景象驱散了一瞬,浮起一丝清晰的痛楚和懊悔。
“疼么?”
他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蹭过我脖颈那道咬痕上。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伤口,带来一阵混合着痛楚和奇异酥麻的触感。
我咬着下唇,无声的摇了摇头。
这点皮肉之痛,比起他此刻的状态,又算得了什么?
我的目光焦灼地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搜寻,想看清他到底伤到了何种地步。
“骗人。”
他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箍在我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似乎想将我更深地嵌入怀里汲取温暖。
他低下头,滚烫的额头抵住我的额角,沉重的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喷洒在我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符三,我好想你。”
他沙哑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垂响起,气息灼热而潮湿。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立刻挣扎起来,用尽力气想从他怀里抬起头:“你到底…”
话未说完,我环在他腰后的手,无意间抚过他脊背紧绷的线条,指尖猛地触到一片异样。
他玄色的外袍在肩胛骨下方裂开了一道口子,边缘焦黑翻卷。
而透过破裂的衣料,我的指尖…竟触到了一片粘腻湿滑,带着滚烫温度的液体。
我浑身剧震,猛地抽回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向自己的指尖——
一点刺目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正缓缓在我指腹晕开。
“梵迦也!”
我失声惊呼,再顾不得什么,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他箍在腰间的手臂,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绕到他身后。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窒息。
他宽阔的后背上,玄色衣袍被撕裂开一道尺余长的狰狞豁口。
衣料下的皮肉更是惨不忍睹!
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如同被天罚之矛贯穿后留下的烙印,斜斜的贯穿了他整个左肩胛至右侧腰际。
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焦枯,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碳化状态。
而伤口最深处,甚至能隐约看到森白的骨茬。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恐怖的伤口深处,此刻正有粘稠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在焦黑的伤口沟壑中缓慢地艰难地涌动,试图修复那可怕的创伤。
每一次鲜血的涌动,都伴随着伤口边缘细微的抽搐,仿佛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楚。
“这…这是…”
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出的指尖悬在那恐怖的伤口上方,颤抖着,不敢落下。
一股残留着毁灭性的雷霆气息,从那伤口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
梵迦也侧过头,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黯淡,却清晰地映出我瞬间惨白写满惊痛的脸。
他似乎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但嘴角刚动,就牵动了背后的伤,一阵剧烈的痉挛让他闷哼出声,额角的冷汗瞬间滚落。
他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看向我。
那目光复杂得难以言喻,有深沉的疲惫,有未散的痛楚,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一种近乎温柔能将我溺毙的专注。
“无事…走神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描淡写,试图驱散空气中沉重的血腥和恐惧。
“走神?”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和愤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什么走神能让你差点被劈死?!”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我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一次又一次拖累,更恨他此刻这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梵迦也静静地看着我通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水的模样,眼底那层灰翳,似乎被这滚烫的泪水灼开了一丝缝隙。
他忽然抬手,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微颤,轻轻拂过我湿润的眼角,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指尖的温度冰得我微微一颤。
“不要总是为我掉眼泪…”
他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种追忆的恍惚和难以言喻的痛楚。
猩红的眸子,深深锁住我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双泪眼,看到更遥远的过去。
“我一直不喜欢你哭,不是认为你不能懦弱。”
“是因为我会心疼…那可比雷击…”
他俯身,滚烫的唇几乎贴上我冰凉的耳垂。
灼热的呼吸裹挟着沙哑的低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疼多了。”
“这次又是我连累了你吗?对吗?”
他摇摇头重新躺了回去,渐渐合上眼睛,“跟你没关系。”
我胡乱的拿出手机,颤抖着按着键子,“我给他们打电话…你等一下…”
人间的事情,我尚且能应对一些,但天道的惩罚,不是我一个普通人类能够做得到的。
我已经忘了自己失控到何种状态,甚至如何联系到抚砚和袈裟的,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梵迦也很快就没了意识,我靠在床头绝望的抱着他,面如死灰。
甚至抚砚、袈裟、柳相等人赶到的时候,还以为他死了…
抚砚让柳相将我带出去,他和袈裟留下,我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带到另一个房间。
柳相试图和我找话题闲聊,还故作轻松的和我保证他一定会没事的。
我僵硬的点点头,“我知道,你去帮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相时不时看向窗外,他心里定是着急的。
我以命令的口吻强迫他离开,自己一个人靠在窗边,静静等待着消息。
屋内的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两声电流声后,彻底熄灭。
空气瞬间降了几度,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阴冷。
我沙哑的开口,“我今天没心情陪你斗,你也别自找不痛快。”
“呦!小老虎亮爪子了?又不是你求到我的时候了?”
我斜眼睨向她,清平似笑非笑的从黑暗中朝我走来。
不过奇怪的是…这次她没穿那身清朝的衣服。
她走到我身边,我双手快速结印,她冰凉的手压在了我的手腕上。
“小姑娘,消消气…我今天来可不是找你吵架的。
三爷没你想的那么弱,被天罚那可是常有的事儿,哪次不都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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