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十月,豫章大地遍染金黄,沉甸甸的稻穗早压弯了枝头。
持续数月的秋收,在豫章郡丞诸葛瑾的精心调度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各地粮仓渐次充盈,府库钱帛堆积如山。这份丰饶景象,自是庞统,刘晔,诸葛瑾等一众干吏能臣呕心沥血的成果,更是霍骁征南军厉兵秣马,剑指江东腹地的坚实底气!
清晨,余汗太守府后院,秋季暖阳洒在袁雪筠隆起的小腹上。
她已然怀胎八月,行动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缓,眉眼间却洋溢着母性的光辉与安宁。
吕玲儿一身劲装未卸,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雪筠在庭院中缓缓踱步,低声细语着育儿经。
吕玲儿以平妻身份嫁与霍骁,与雪筠共侍一夫,已有数月之久。
她英气不减往昔,却在每日相处中,对温柔娴静的雪筠姐姐更生敬爱与依赖。
“姐姐慢些,昨日秋雨,这石阶尚有些滑。”
吕玲儿的声音清脆,动作却轻柔至极。
雪筠闻言莞尔,轻轻拍了拍玲儿的手背:
“妹妹不必如此紧张,我哪有那么娇贵。倒是你,昨日陪夫君巡营回来,今早也不多睡片刻。”
“不妨事,看着姐姐与腹中孩儿,比什么歇息都舒心。”
吕玲儿面色微微一红,对雪筠真心应道。
霍骁站在廊下,静静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主公刘备所提的“平妻之策”,当真是洞悉人心,高明至极。
不仅成功说服了性情桀骜的温侯吕布,将爱女下嫁,成全一段好姻缘,更让他霍家后宅安宁,二位夫人情同姐妹,全无争宠善妒之事。
家和万事兴,此言不虚!也正是这份安宁,让他得以心无旁骛,专注于即将到来的征伐。
“夫君!”雪筠抬头看见霍骁,眼中柔情似水。
霍骁大步上前,一手扶住雪筠,一手自然地揽过玲儿的肩:
“辛苦玲儿照顾你雪筠姐姐了。你们姐妹情深,为夫甚是欣慰。”
他目光落在雪筠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他们共同的血脉,不由笑道:
“筠儿尽可安心休养,万事有我和玲儿。”
“听闻近日豫章各地正在调集兵马,夫君可是要出征会稽?夫君放心军务即可,家中一切有我!”
吕玲儿挺直腰背,这个小丫头神情“坚毅”,倒俨然一副主母模样。
霍骁忍俊不禁,刮了下吕玲儿鼻头,笑道:
“玲儿消息倒是灵通!”
霍骁看向雪筠和吕玲儿,语气更加柔和:
“雪筠,玲儿,余汗毗邻丹阳前线,战云密布,你这一两月便临盆在即,不宜在此久留!”
“我已安排妥当,你们二人即日启程,迁往南昌安胎待产。南昌有子扬(刘晔)和罗绍等人驻守,更为安稳。玲儿!雪筠和腹中孩儿,为夫就托付与你了!”
“夫君放心!”吕玲儿握住雪筠的手,眼神坚定道:
“玲儿定护姐姐周全,静待夫君得胜归来!”
许是初为人母,一向坚强的雪筠倒也感性了许多,她强忍泪光,亦柔声道:
“军国大事为重,夫君战场之上千万小心,妾身与孩儿,还有玲儿,便在南昌静待夫君凯旋。”
“你二人且放宽心!无当飞军已成,这会稽一战......为夫便是把握大增!”
霍骁目光精光闪过,信心满满道。
温馨的时刻总是短暂,军情如火,刻不容缓。
霍骁安顿好雪筠,玲儿二女,便命人召集余汗城中文武,齐聚太守府议事厅。
巨大的会稽山川舆图悬挂正中,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城池要地,河流与烛龙秘谍,向导探明的行军路线。
霍骁端坐大厅主位,右军师庞统坐于侧席,儒林校尉,参军陆逊则侍立一旁,神情专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这是他投效后的首次大战,意义非凡!
“主公在江淮全力支持,兵员,军械,粮草正源源不断运抵豫章!无当飞军业已整训完毕,锋芒初露!秋粮入库,府库充盈!天时、地利、人和皆备!”
霍骁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扫过厅内诸将,缓缓道:
“士元,伯言,若依前议,本月兵发会稽,诸君以为如何?”
庞统轻抚短须,眼中精光闪烁:
“仲平将军明断!战机已至!会稽守将黄盖,乃孙氏三代老臣,虽勇烈,然会稽地域广阔,其麾下太史慈,贺齐等将分驻各地,兵力分散。我军若以雷霆之势,联合庐陵刘磐将军,南北夹击,当可收奇效!”
“伯言以为如何?”霍骁看向陆逊,有意考校。
陆逊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仲平将军,士元先生之策甚妙。会稽山岭纵横,不利于大规模骑兵驰骋,却是我无当飞军扬威之地!黄公覆(黄盖)经验老到,但江东军近来损兵折将,兵力不足,若其分兵抵御我与刘磐将军,便正中我分而破之之计!”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逊唯有一点浅见,进军路线需极其隐秘,避开贺公苗(贺齐)耳目,此人久镇山越,亦精于山地战,若被其提前探知我军主力动向,恐生变故!”
“说得好!”霍骁赞许地点头道:
“伯言思虑周详!贺齐此人驻守会稽,确是我军山地战之大敌,不可不防!”
他沉吟片刻,随即开始点将布兵:
“丹阳周瑜,乃心腹大患,不可不防!子龙将军听令!”
“末将在!”赵云银甲白袍,英姿勃发。
“命你率右骁骑与一万精兵,镇守余汗!此地为我豫章门户,直面丹阳,需时刻警惕周瑜动向!”
“末将领命!人在城在!”赵云抱拳,声如金石。
“文远将军听令!”
“末将在!”张辽拱手出列,沉稳如山。
“命你率左骁骑与一万精兵,镇守豫章北部重镇广昌!与子龙将军互为犄角,凭借左右骁骑之机动,随时相互策应!广昌亦为庐江至豫章粮道枢纽,决计不容有失!”
“末将遵命!必保豫章北境无虞!”张辽慨然应诺。
左右骁骑虽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骑军,但会稽山地纵横,骑军难以行进,此番征伐会稽,便当以无当飞军等精锐步军为主力,对此,霍骁自是心中有数。
况且,豫章基业若有张辽,赵云二将以及左右骁骑镇守,即便周瑜想“围魏救赵”,借攻打豫章为会稽解围,也没那么容易!更不消说,关二爷统领的庐江军,以及甘宁所部锦帆水军,皆对丹阳“虎视眈眈”!
思虑及此,霍骁继续下令道:
“子瑜(诸葛瑾)先生!”
“下官在!”豫章郡丞诸葛瑾,肃立应道。
“豫章新定,这后勤命脉,便系于你一身!劳子瑜先生全力保障前线粮草征集,运输畅通!”
霍骁对诸葛瑾郑重交待道。
“下官必竭尽全力,确保出征大军无后顾之忧!”诸葛瑾拱手允诺。
部署完留守力量,霍骁再度想起雪筠原本负责的江东情报网。
雪筠即将临盆,的确不宜再劳心劳力......
“烛龙都尉李易!”
“末将在!”李易出列,眼神锐利依旧。
“你此番深入吴郡,带回伯言,功勋卓着!现擢升你为校尉,全面接管江东各地烛龙情报网络!务必严密监控吴郡,丹阳,会稽三地孙军动向,尤其是周瑜,潘璋,黄盖等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飞报于我!此乃大军耳目,万勿懈怠!”
李易也是烛龙“老人”了,此人沉稳干练,又在江东情报战中表现出色,霍骁对其也是颇为重用。
“末将李易,谢将军提拔!定不负重托,让烛龙耳目,遍布江东!”
李易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动与决然,他终于接过了雪筠夫人的重担。
翌日,天刚蒙蒙亮,余汗城外已是旌旗招展,兵甲铿锵。
三千无当飞军身着特制皮甲,背负连弩,短兵,钩索,宛如一群蓄势待发的山林猎豹,其后是经过刘备补充兵员,经过小半年扩充,已各自“膨胀”为三千人编制的陷阵营,神弩营,以及两万虎步军组成的厚重方阵。
庞统,陆逊,高顺,田豫,彭材,韩义,胡车儿等众将皆是战意昂扬!
“征南军的将士们!扫平江东,在此一战!目标,会稽!出发!”
“扫平江东!扫平江东!”
随着霍骁一声令下,近三万征南军精锐,震天的吼声撕裂清晨的宁静,他们在无当飞军的引领下,南下经东兴进入层峦叠嶂的会稽群山,踏上了南征之路!
下章预告“南征会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