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美股崩盘引发的全球性恐慌,正将各地股市拖入深渊,恒生指数亦如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剧烈颠簸。
然而,就在这万马齐喑的绝望氛围中,港岛股市却上演了一场令人瞠目的逆势狂飙!长实、新宏基、恒记地产……这些平日里被股民们奉若圭臬的蓝筹地产股,其股价走势图上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意盎然”——在港岛独特的交易规则下,绿色代表的是节节攀升的涨势!
交易大厅内,人声鼎沸,空气仿佛被点燃。
刚刚忍痛割肉、抛售了手中股票的散户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一片刺眼的、不断跳升的绿色数字,懊悔与惊疑交织在脸上。
他们攥着刚刚套现、尚有余温的钞票,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再也不敢轻易踏入这波谲云诡的战场。
“搞咩啊?全世界都在跌,点解我哋港股会升?”
搞什么啊?全世界都在跌,为什么我们港股会涨?
类似的疑问在人群中嗡嗡作响。
而就在不久前,那些因客户爆仓、损失惨重而濒临崩溃、徘徊在中环写字楼天台或青马大桥边缘的股票经纪人们,此刻也茫然地收回了迈向深渊的脚步,眼神空洞地望着屏幕上诡异的“繁荣”,仿佛劫后余生,却又不知这生路从何而来。
这场逆势而起的风暴中心,正是何晓与以李超人为首的本土地产巨头们围绕港城电讯及怡和置地控制权展开的激烈争夺。
整个港交所上市公司总市值不过区区5000亿港元,在娄氏集团与几大地产豪门动辄数十亿、上百亿的巨资入场扫货之下,市场流通的筹码被迅速瓜分殆尽。
双方如同在狭窄的巷弄中贴身肉搏,每一次举牌、每一次报价,都伴随着股价的应声跳涨。
这种近乎疯狂的“抢筹”行为,硬生生为摇摇欲坠的港股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暂时止住了跟随全球市场一同倾泻的颓势。
嗅觉敏锐的财经媒体立刻闻风而动,各路记者如同猎犬般四处挖掘娄氏集团在这场“救市”行动中投入的真实资金规模。
“娄氏弹药库深几许?”、“神秘金主何晓,撬动港股乾坤!”、“千亿救市?娄氏帝国浮出水面!”……诸如此类充满噱头的标题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
只要能沾上“娄氏”或“何晓”的边角,报纸销量便能立竿见影地飙升。
甚至连何晓在半岛酒店喝下午茶时被娱乐记者抓拍到的模糊侧影,都能成为小报热卖的保证。
在港岛市民眼中,这位年轻、低调却手握重金的娄氏少东,俨然成了这场金融风暴中最神秘也最耀眼的存在。
然而,身处风暴眼的何晓本人,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放下手中那份以自己喝茶照片为封面的八卦周刊,嘴角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比起此刻正在大洋彼岸上演的、席卷全球的华尔街崩盘惨剧,港岛这点风浪,在他眼中不过是小池塘里的涟漪。
娄氏集团庞大的实业根基所构筑的现金堡垒,其厚度远超外界想象。
李超人他们若想仅凭自身财力在股市上与娄氏正面硬撼,无异于螳臂当车。
何晓之所以允许他们还能“抢到”一些股票,并非力有不逮,而是他深谙“过犹不及”之道。
他从未打算让娄氏深度介入这些地产公司的日常运营,成为其董事局中举足轻重的成员。
他的核心目标始终清晰——港城电讯及其背后怡和置地的核心资产。
他选择在此时大举收购港股,是一箭三雕的妙手:其一,锁定港城电讯的控制权;其二,剑指怡和置地的优质资产;其三,便是顺带稳定港岛市场信心,避免其跟随全球崩盘而彻底崩溃。
当然,何晓并非纯粹的慈善家。
在全球股灾初露端倪时,他早已凭借敏锐的嗅觉,跟随市场大势,在包括港股在内的多个市场建立了巨额空头头寸,此刻正享受着做空带来的丰厚利润。
但这与他此刻在港股的“救市”行为并不矛盾,甚至可以说,做空的收益为他提供了更多“救市”的弹药。
“若只让娄氏一家赤膊上阵,砸钱托市,未免太过无趣,也太过显眼。
”何晓转身离开落地窗,踱步回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稳的笃笃声。
他的目光深邃,“拉上李超人他们,再让怡和洋行也卷进来,华资、英资齐齐出手,这场戏才够分量,才够‘名正言顺’。
”他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冷冽,“这些年,他们从港岛市民身上赚取的财富还少么?如今有机会让他们‘回馈’一下社会,稳定人心,岂非两全其美?” 这盘棋局,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各方都无话可说。
“笃、笃、笃……”
三声克制而清晰的敲门声打断了何晓的思绪。
他抬眼望去,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他的妹妹,何雨柱与娄晓娥最小的女儿——何昕。
与兄长何晓的沉稳内敛不同,何昕身上带着一股初生牛犊般的锐气与活力,只是此刻被她努力地收敛在职业化的平静之下。
作为家族安排到港岛分公司历练的“新人”,何昕在公司里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
她拒绝了家族安排的优渥条件,坚持通过正规渠道投递简历、参加面试,以普通内地员工的身份,持工作签证来到港岛。
她甚至拒绝了何晓让她入住家族名下山顶豪宅的提议,而是选择在公司附近租住了一间普通的小公寓。
每天清晨,她如同万千港岛上班族一样,挤着地铁,在茶餐厅匆匆解决早餐,然后踩着高跟鞋走进娄氏集团气派的大楼。
她要求何晓绝不能公开她的身份,她要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在这座庞大的商业帝国里,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一步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何总。”何昕走到办公桌前,微微颔首,声音清脆而职业化。
尽管私下里她可以毫无顾忌地称呼何晓为“大哥”,但在公司,她严格遵守着上下级的界限。
她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何晓的桌面上,动作利落。
何晓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期许。
眼前的何昕,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淡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成熟干练。
只有何晓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oL手袋里,可能就随意塞着几张足以让普通人奋斗一生的顶级信用卡,但她日常的花销却与普通白领无异,午餐常常是公司食堂或街边茶餐厅的一份简餐。
这种刻意的低调与磨砺,正是何昕选择的成长路径。
“伦敦大东电报局那边,有回复了吗?”何晓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目光落在何昕带来的文件上。
何昕挺直脊背,清晰地汇报:“他们还在内部进行激烈的讨论和评估。
我们的收购要约,尤其是涉及港城电讯控制权的部分,触及了他们的核心利益,阻力非常大。
”她的声音平稳,条理分明,显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
“意料之中。
”何晓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指尖交叉放在身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港城电讯对他们而言,是远东皇冠上最亮的那颗宝石,岂会轻易拱手让人?”
他深知港城电讯的价值所在。
这家公司不仅拥有港府颁发的、有效期长达五十年的独家通信运营牌照,更垄断了数百万港岛市民的电视信号传输、固定电话网络以及广播服务。
这是一台庞大而精密的“印钞机”,只要港岛还有人需要沟通、需要娱乐,就需要源源不断地向港城电讯缴纳费用。
如此稳定、丰厚的现金流来源,对于任何一家企业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优质资产。
大东电报局总部远在伦敦,面临全球股灾的冲击自顾不暇,但让他们放弃港城电讯这只下金蛋的鹅,无异于割肉剜心。
然而,何晓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这场由美丽坚引发的全球性股灾,其烈度和波及范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自然也包括大东电报局的高层。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自家股票因恐慌而暴跌的至暗时刻,会被人从远东精准地抄了底!现在,他们陷入了两难境地:想要在股市上筹集足够资金回购股份,与何晓抗衡?在全球信贷紧缩、银行惜贷如金的当下,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即便是大东电报局这样的老牌巨头,也难以让英伦的银行家们冒着巨大风险,将宝贵的流动性孤注一掷地押注在他们身上。
何晓给大东电报局的选择题简单而残酷:要么,接受娄氏集团提出的交易条件,将港城电讯的控制权作价转让;要么,就眼睁睁看着何晓利用手中不断增持的大东电报局母公司股份,强行进入其董事局,甚至更进一步,争夺母公司的经营决策权!
娄氏集团在过往的许多收购案中,确实常常扮演“友善的财务投资者”角色,满足于董事局的席位和分红,并不直接插手管理。但这绝不意味着何晓放弃了介入管理的权力。
何时介入,介入多深,主动权始终牢牢掌握在何晓手中。
“让他们慢慢考虑吧。
”何晓对何昕说道,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考虑得越久越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时间,此刻站在他这一边。
在大东电报局董事局成员们争论不休、举棋不定的每一分每一秒,娄氏集团的交易团队都在全球各大交易所悄然行动,持续不断地吸纳着市场上流通的港城电讯股票,以及大东电报局母公司的股票。
对方的犹豫,就是他扩大战果的良机。
这场围绕港城电讯的博弈,如同高手对弈,落子无声,却步步惊心。
何晓稳坐钓鱼台,耐心地等待着对手最终的选择,同时,也在为下一阶段的行动积蓄着更强大的力量。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夜色深沉,霓虹勾勒出摩天大楼的轮廓,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碎成一片片流动的光斑。
何氏集团总部顶层的办公室内,却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巨大的落地窗前,何昕望着这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璀璨夜景,眉头却微微蹙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在他眼底掠过。
他转过身,看向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何晓。
何晓正低头翻阅着一份厚厚的报告,指尖在纸张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穿透纸背,洞察到数据背后的真实世界。
“哥,”何昕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带着一丝急切,“那么另外的目标,怡合置地又怎么说?”他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沿,“我们虽然动作够快,从市面上收购了不少怡合置地的散股,但算下来也不过是9.8%而已。
这点份额,已经足够让怡合策控和怡合洋行那帮老狐狸对我们高度警戒了。
现在市场上,他们正像疯了一样,不断开出高价和我们争抢每一股流通的股票,成本被抬得越来越高,我们有点骑虎难下了。”
何晓闻言,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何昕所说的困境并未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他合上手中的报告,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怡合置地?”何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冷冽和成竹在胸的自信,“暂时没必要盯着他们。
一群惊弓之鸟罢了,让他们在市场上扑腾吧。
现在和他们硬拼,正中他们下怀,只会白白消耗我们的资金和精力。”
他顿了顿,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为接下来的部署打着节拍。
“等我把手头更重要的事情解决了,腾出手来,自然有办法收拾他们。
现在,让他们紧张着,对我们反而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