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夏炳荣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李俊业,“李总兵,您刚才说,要送秀清去上学,您……您……没……开玩笑吧!”
“坐!”李俊业连忙给夏炳荣倒了一杯茶,夏炳荣诚惶诚恐的坐在了他得对面。
“是这样的,我见秀清这孩子可爱聪慧,如果一直跟着你打杂那就太耽误孩子了,这年龄刚好是上学的时候,所以我想让他去女塾上学。”
看着夏炳荣依旧难以置信的表情,李俊业语重心长地道:“秀清以前干活是因为穷,现在还在干活,一是想时刻伴随你身旁,二是闲,你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又无亲朋,你工作去了,可有没有想到秀清一个人在家将会是如何闲的慌,所以我送她去上学,她立刻也答应了。”
“可她是女娃啊!”夏炳荣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心底这句话。
“女娃怎么啦!孔子亦言,有教无类,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如男子一般读书,你放心,女塾有严格管理,不可能有什么伤心败俗的事情发生,我不仅送秀清去,我还会让以后所有的女孩都能像男孩一样的读书。”
“学些诗书,知书达礼,识书断字,不求诸于人,难道这不好吗?”看到夏炳荣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李俊业反问。
夏炳荣哪敢反驳,只是哑然。
见他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李俊业瞥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我不可能会害秀清的,读书对于她来说,一辈子会受益无穷。
“一切全凭李总兵做主。”既然李俊业都说这样话了,那夏炳荣还有什么顾虑。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门外的亲兵来报:“余杭沈家正在门外请求拜见。”
李俊业接过了拜帖,有点茫然了,因为他发现这个沈家他根本一点印象都没,何况还是来自数百里外的余杭,他将拜帖递到夏炳荣手中,“这余杭沈家,你可知晓!”
夏炳荣看完拜帖,忙说道:“小人略有知晓,这余杭沈家是做茶叶生意起家的,他家不仅做茶叶生意,还做生丝,丝绸等生意,家中亦有织机数百,在苏杭一带也略有一些名气。”
李俊业撒出去合作的消息这么久,一直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边角料,今日终于见到一个像样的商家了,心中未免略有些喜气。
忙对 亲兵道:“请他们进来,就在这里!”
亲兵领命离去,不一会儿,一个人带着是一群奴仆走入庭院。
来人进来后躬身行礼:“在下沈梅然,乃是余杭沈家嫡长子,拜见李总兵!”
李俊业仔细打量了他一眼,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修长,头带四方巾,身穿襕衫,一副书生打扮,那声嫡长子等于告诉李俊业,今日商量的事,他能够完全做主。
“你是听到我们散发的消息,特意从余杭赶过来与我们合作南直隶之盐的?”李俊业开门见山的问道。
沈梅然笑了笑,“我们的确是听到了李总兵散布的消息,但却不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来的。”
“那为何?”李俊业茫然道。
“李总兵请看这,这是家姊写给我们的信,是家姊要我们来的。”沈梅然从袖子掏出保存完好的书信,厚厚一匝,送到了李俊业的手上。
李俊业打开信,隽秀的字迹,迎面而来,李俊业觉得自己好似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他灵机一动,直接翻到最后一面,看到落款,便明白了,原来这是沈华寄来的书信,原来这就是沈华的娘家,只不过李俊业也不好直接看别人的家信,只是通过最后的落款而确定。
“你家姐姐还说了什么!”李俊业将信快速的递还给了沈梅然,这么快的时间,沈梅然自然能确定他没看信的具体内容,不禁对李俊业的做派开始有了好感。
沈梅然收起信,说道:“实不相瞒,自李俊业离开不久之后,家姐就往家中来信了,只是这信没有李总兵人快,迁延至此,我们家中才收到信。”
“家姐说了,李总兵是正人君子,吩咐我们千万不要错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希望我们与李总兵合作做生意。”
“你姐姐果然是个精明人,人在登州,却还惦记着家里的生意呢!”李俊业打趣地说道。
沈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总兵说笑了,我们余杭沈家,心里都惦记李总兵对家姊的帮助呢!”
说完沈梅然,尊重一拜:“多谢李总兵一直照顾家姐,大恩不言谢!”
李俊业忙扶起了沈梅然,“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什么大恩,我还要感谢他将我小妹,教导的知书达礼呢!”
沈梅然再次一笑,摆了摆手。
“想必我在山东河南的新盐法,你家姐应该在信中对你们介绍过,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现在无论是建盐场还是行销食盐都需要人手,你直接说一下,你家大概能筹集出多少银子来?”
“十万两!”沈梅然想也未想,肯定的说道。
“只能凑出这么点吗?”李俊业显然不满意,对于庞大的南直隶市场而言,十万两,杯水车薪。
“哎!”沈梅然叹了一口气道:“现今世道大乱,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这几年甚至都是赔本的只赚了一个吆喝,家里还有很多人需要养活,纵使十万两,我回去之后也需要变卖不少财产才能凑齐。”
李俊业终于意识到夏炳荣话中的“略有名气”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 ,我表弟叶家,还能再凑出五万两。”正在李俊业略感失望的时候,沈梅然这句话又给了他一点信心。
他话音未落,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到李俊业面前一拜:“在下叶信衡拜见李总兵。”
李俊业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红唇齿白,指着她道:“你是女子!”
对面人一怔,沈梅然看了她一眼,连忙打着哈哈道:“李总兵说笑了,我表弟确实男子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