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头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咱们都快五十年没见了,快来坐下,让我好好看看你,你也跟我好好说说,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说着,便要拉着叶轻云过去。
见罗老这般通透淡然,叶轻云也不好再多劝,只在心里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多为罗老炼制些丹药,帮他多续些寿命才好。
他随即应了声“好”,便跟着罗老过来在石凳上坐下,语气里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得意:“罗老,您是不知道,这些年我在外面可长了不少本事!不仅修为大增,还学会了江州的高阶神技,现在在这大陆上,也算得上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哈哈!”
“哈哈哈,甚好!甚好啊!”罗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欣慰,“我早就说过,我们轻云绝非池中之物,定然是能闯出一番大事业的人!你看,我这糟老头子果然没看错吧!哈哈哈哈哈!”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神情,比自己做成了什么大事还要高兴。
随后两人便畅快地聊了起来。叶轻云将这些年在八州的种种经历,尽数道来。久别重逢的二人越聊越投机,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满院都浸着这份难得的轻松与暖意。
待聊到最后,叶轻云忽然话锋一转,神色也比刚才郑重了些,开口说道:“对了罗老,我这次回来,还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噢?什么事?你说、你说!”
叶轻云往前凑了凑,语气诚恳:“是这样,罗老。我现在在八州也算站稳了脚跟,这便想着把您接过去。那边有宫羽他们在,日常照顾您也方便,我们心里也能踏实些。您看这个安排,可行吗?”
“额……”罗老听了这话,脸上原本盈盈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神色也沉了沉:“轻云,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说实话,我心里也真想跟你走,可我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叶轻云急忙追问,脸上满是不解。
罗老抬眼望着他,眼神格外郑重:“我得留下来,替你守好这个家。轻云,我知道你在外面做的是大事,也知道那些事定是凶险万分。万一哪天你在八州遇到难处,至少回帝都还有个能落脚的地方。况且,我在这儿已经生活一百多年了,早把这儿当成了根,实在舍不得离开……所以......。”
“罗老,您这实在是多虑了。我若真在八州遇上什么难事,大不了回化神峰便是,那里绝对安全,所以,这里也用不着您特意留下照看?只有把您带在身边,我们心里才能踏实。况且到时候有大家陪着,您也能多些舒畅,不是吗?”
“所以罗老,您再好好考虑考虑,就跟我一起走吧。”叶轻云依旧耐着性子劝说,满心希望能让罗老头答应,一同前往八州。
“轻云啊,你算算,咱们相识至今,已有八十年光景了。而我在这地方,更是生活了一百多个春秋——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刻着我这近一辈子的念想,实在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要不这样,这事儿咱先缓一缓?等哪天我真把心放宽了,想出去看看了,你要是得空回来,再带我走也不迟。至少眼下,我是真舍不得离开这儿。你看,这样安排成吗?”
见罗老头态度这般执着,叶轻云知道再多劝说也无益,便不再多言,只默默尊重他的心意。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家常,叶轻云才陪着罗老头,在屋舍周边慢慢踱着步。他在这地方也住了近十年,每一寸草木、每一处角落,都藏着他和宫羽等人并肩走过的时光,满是抹不去的共同回忆。
叶轻云就这般陪着罗老头,不知不觉便耗去了近大半天光景。待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染上几分暮色,他才向罗老头辞行。
告别之后,叶轻云借着渐浓的夜色,脚步轻快地往化神峰赶去。算算日子,他已有近五十年未曾回过此地,心中不免犯起嘀咕:天祖这些年可还好?这般想着,他脚下的步子又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他的身影刚没入血雾,不过片刻,便循着记忆里的路径轻车熟路的抵达化神峰峰脚。
原本想像从前那般,扯着嗓子喊他的天祖,可转念一想,久别五十载,倒不如藏着身形给他个惊喜。这般打定主意,他便敛去气息,身形一晃,瞬间从原地消失;下一瞬,身形已出现在了化神峰峰顶。
站稳后,他细细打量眼前景致——草木依旧,石阶如初,连空气中萦绕的气息都和五十年前分毫不差,熟悉得让人心安。可这份心安没持续多久,他扫遍峰顶,却始终没见着沈墨清的踪迹,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担忧,正要开口呼喊。
“怎么,小子?还想着给我来个惊喜不成?”
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
听到这声音,叶轻云浑身一震——这音色熟得不能再熟,分明就是他的天祖沈墨清!
瞬间,惊喜瞬间漫上眉梢,他猛地转过身,扬声喊道:“天祖!我回来啦!”
可转身的刹那,他脸上的笑容却僵了僵,神色也添了几分尴尬——身后哪儿有人影,只有一团飘在半空的火团。
他忍不住无奈道:“天祖,您怎么又变作这火团模样了?化成人形不好吗?”
“哼。”火团传出声冷哼,带着几分嗔怪的意味,“你这小子,五十年没回来看我,一回来就挑三拣四?你当这神识化形不耗灵力?我如今只剩这最后一缕残存的神识,难不成你还盼着我早点消散才好?”
沈墨清的语气听着似有不满,细品却满是戏谑,半点真怒的意思都没有。
“额......,原来如此!”叶轻云恍然大悟,连忙摆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那天祖您还是别再化成人形了,这火球看着就暖和,挺好的,挺好的!嘿嘿......。”
“你这小子,五十年没见,嘴皮子竟比从前还滑溜了!”火团微微晃了晃,传出沈墨清带着笑意的声音,听着倒像是在嗔怪,实则满是久别重逢的熟稔。
“呵呵......,天祖,我五十年没回来看您,您不会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