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灵顿了顿,加重语气打消叶轻云的顾虑:“余长安身在帝都,且身为追命阁阁主,若我江州真有阴谋,也断不可能伤及得到他。如此一来,你倒不妨赌上一赌。”
“若是当年之事真有隐情,帝君另有谋划,那八州发起九州动乱便不算错,也能让我们放下这么多年对帝君的愧疚;若是我们当年真受人蒙蔽,那江州定会全力做你的助力。”上官灵望着叶轻云,字字戳中他的心事,“这般,你那复仇计划,也不至于再遥遥无期。”
“不……不可能!”叶轻云猛地后退半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天祖断然没有你们说的这般险恶,他绝没有这种心思!我不会信,绝不会信!”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了书房。
此刻他的心早已乱作一团——方才那丝动摇,竟让他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温碧茹所言非虚,当年天祖真派暗卫潜入八州,那自己崇敬的天祖,岂不是真的别有心思?那他心中多年来的信仰,岂不是会瞬间坍塌?
这份胆怯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温碧茹与上官灵方才字字恳切,毫无戏谑之意,甚至愿将验证真相的权力交到他手中——这分明是毫无阴谋的模样。可越想,叶轻云越觉头皮发麻,他不敢再往深处想,只能用逃离的方式,暂时躲开这份让他窒息的动摇。
“小子!”见叶轻云夺门而出,上官灵猛地伸手想去拦,声音里满是急切,手掌都已伸到了半空。
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温碧茹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师妹,让他去吧。”
“姐,怎么能就这么放他走?”温锦急得上前一步,语气里满是焦灼,“若不把他劝清醒,他不肯去找余长安怎么办?我们岂不是白白错过了这次机会?”
他攥了攥拳,话语里带着这些年的憋屈:“这么多年,我江州派了多少人手,都难潜进帝都半步,更别说取得余长安的信任。如今好不容易有叶轻云这条线,若是断了……”后面的话没说完,可那份惋惜与急切,却再明显不过。
“放心吧,他会去的。”温碧茹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笃定。
“师姐,你怎么能这么笃定呢?”
“他可不只是姓叶,更关键的是,他身上还流着沈家的血——这个答案,对他而言,比谁都更想弄清楚。”
听到温碧茹这席话,上官灵和温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底的疑惑悄然散去,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几分通透。
叶轻云从温锦的书房里“冲”出来时,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像被搅乱的沸水,让他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促。他脚步不停,沿着回廊一路狂奔,直到炼灵院门口,才踉跄着停下,扶着冰冷的墙沿大口喘气。
“不……绝不可能!”他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一定是他们设下的阴谋,是为了挑拨我和天祖的关系!”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渐渐被强行压下。“对对对,天祖是何等人物,我怎能因旁人只言片语就心生质疑?”叶轻云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都恢复平日的镇定,只是紧握的双拳,仍泄露了他未完全平复的心绪。
等叶轻云勉强稳住心神、抬眼打量四周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一路跑到了炼灵院。
“正好。”他眼中闪过一丝亮意,心头的烦乱也散了些,“现在就去找花妙仪。”
先前花妙仪特意跟他提过,若是后续有要事相商或是有安排,直接来炼灵院找她便好——这样一来,也省得两人再费功夫传讯、约定见面的麻烦。
念及此,叶轻云不再犹豫,整理了下微乱的衣摆,抬步便朝着炼灵院的大门走了进去。
踏入炼灵院后,叶轻云目标明确,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着炼灵塔第三层走去。
此前花妙仪便已给他说好了位置,有了这份提前告知的信息,叶轻云没费多少功夫便来到炼灵塔第三层找到了正在此处修炼的花妙仪。
花妙仪见叶轻云前来,不由得心头微惊,忙不迭起身相迎,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叶公子,您这是……?”
“花小姐,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叶轻云话音刚落,花妙语便无半分迟疑,当即紧随其后,快步走出了炼灵塔。
二人一路行至叶轻云住所附近,周遭人影渐疏,不复塔内的嘈杂。叶轻云停下脚步,才松了口气:“这里人少,说话能自在些,也不必担心被人听去。”
“花小姐,我在秋水学院的事情已料理妥当。若你在此处也无其他要紧事,便请即刻前往理事处,办理并完成结业手续。
待叶轻云的话音落下,花妙仪脸上褪去了几分方才的惊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愈发清晰的喜色。她微微前倾身子,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轻声问道:“叶公子,您的意思是……”
可她的话才说了半截,叶轻云已抬手打断。那动作干脆利落,没半分犹豫,只沉声道:“你若信我,跟我走便是。”
“好,我自是信叶公子!”花妙仪语气笃定,没有半分迟疑,随即又补充道,“那叶公子且先回住处等候,我这就去办理结业手续,片刻便来寻您。”
“我便不回住所了。”叶轻云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干脆,“我会在山脚下等你,你办理结业手续后,寻来便是。”
花妙仪闻言先是一愣,虽心头掠过几分疑惑,却也知不便多问,当即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很快从连廊尽头消失,径直朝着学院理事处的方向赶去,只盼能尽快办理结业手续。
见花妙仪的身影消失,叶轻云也不含糊,当即转身动身。他无需像花妙仪那般办理结业手续——一来,他与江州方面的关系已然闹僵;二来,作为温锦的关门弟子,他此前已然向起辞行,那就不必再走这些繁杂流程。是以,他脚步轻快,径直出了秋水学院,朝着山脚下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