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看着林尘笃定的样子,心中的焦虑稍减,但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
他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尘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这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林尘神秘一笑,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马车。”
“马车?”朱能的眼睛,瞬间睁得像铜铃一样大,满脸的不可思议,“就这?马车有什么用?满大街跑的都是啊!难不成你造的马车,是金子打的?”
在他看来,马车就是马车,再怎么变,也变不出花来。
林尘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过多解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
“津州。”
……
三日后,一艘快船,顺流而下。
林尘带着朱能、贴身护卫赵虎,以及微服出行的太子任泽鹏,一行人悄然抵达了津州港。
站在码头上,放眼望去,津州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破败”与“落后”。
低矮的房屋,狭窄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和潮湿的气息。与京师的繁华鼎盛、车水马龙相比,这里,简直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码头上,随处可见皮肤黝黑,脊背被生活压得弯曲的苦力,他们喊着号子,用最原始的力气,搬运着沉重的货物,换取微薄的收入。
太子任泽鹏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常服,看着眼前这与京师截然不同的一幕,俊朗的眉头微微蹙起。
“林师,”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来这津州,所为何意?这里……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林尘负手而立,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的目光,却越过了眼前的破败,望向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
“殿下,简单。”林尘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京津路一通,津州,便不再是偏居一隅的港口,而是京师探向大海的触手。京师有什么?有钱,有几百万人口的庞大消费市场。但津州,也必须要有能够供应给京师的、独特的、高附加值的产品。只要有这种产品,那么津州的经济,就能在这条水泥路的带动下,瞬间腾飞。”
任泽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依旧困惑:“可是林师,津州除了这个港口,似乎一穷二白。它能有什么,是京师没有的特殊作物或是产品呢?”
林尘笑了。
他伸手指着那片波光粼粼的大海,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殿下,古人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津州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港口,更是这片大海!百姓主要依靠什么生活?是打渔!”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这‘水’字上,做一篇惊天动地的大文章!”
津州的街道,狭窄而潮湿,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因为常年的海风侵蚀,长满了滑腻的青苔。空气中,那股独特的、咸腥中带着一丝腐朽的气味,无孔不入,是这座港口城市最深刻的印记。
林尘一行三人,皆是便服出行,如同普通的富家公子带着随从,信步走在这座城市的脉络之中。
他们没有目的,只是随意地走访,与沿途的居民闲聊。
“老乡,打扰一下,请问这津州城,可有什么独特的特产?就是京城里买不到的好东西。”任泽鹏彬彬有礼地向一位正在修补渔网的老渔民询问道。
那老渔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们一番,看到他们衣着不凡,便咧开一口被烟草熏得焦黄的牙,憨厚地笑了。
“这位公子,您可问错地方了。”他摆了摆手,继续埋头于手中的活计,“我们这津州卫,就是个靠海吃饭的穷地方。特产?海里的鱼虾算不算?可这东西,运到京城早就臭了。除了这个,真没啥了,没有,没有。”
他的回答,几乎成了接下来所有访问的范本。
无论是码头上扛包的苦力,还是街边开着小铺的店主,亦或是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妪,当被问及“特产”时,得到的答案都是如出一辙的茫然和苦笑。
“特产?公子爷,您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不饿死就算好的了。”
“要有那好东西,我们还用得着过这种苦哈哈的日子?”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海货,哪能入得了京城贵人的眼。”
走了半个时辰,问了不下十余人,朱能那点耐心早就被消磨干净了。
他凑到林尘身边,压低了声音,满脸的怀疑与焦躁:“尘哥,我看这津州是真没戏。这破地方,除了鱼就是虾,老百姓一个个穷得叮当响,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你说的那什么‘独特产品’,怕是压根就不存在吧?咱们是不是……白跑一趟了?”
太子任泽鹏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宇间也流露出一丝忧虑。
他相信自己老师的智慧,但眼见为实,这津州的贫瘠,确实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个连本地人都认为一无是处的地方,又要如何挖掘出能让京师市场为之疯狂的“爆款”产品呢?
林尘却始终不急不躁,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观察着,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就在这时,他被一户人家的院墙吸引了。
那是一户看起来极为普通的渔民家庭,土坯的墙壁有些斑驳,院子里晒着渔网。而在靠近屋檐的墙壁上,赫然挂着一长串深褐色、近乎黑色的、干巴巴的条状物。
那东西皱皱巴巴,上面还附着着一层白色的盐霜,看起来毫不起眼。
“走,去那家看看。”林尘指了指那户人家。
三人走上前,林尘敲了敲敞开的木门。
一个中年汉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林尘三人的穿着,有些局促不安。
林尘温和一笑,递过去几枚铜钱:“大哥,我们是过路的客商,口渴了,想讨碗水喝。”
那汉子见到钱,连忙摆手,憨厚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一碗水而已,哪里要钱。几位贵客稍等。”
很快,他便端着一个粗陶碗,盛着清水走了出来。
林尘接过水,却没有喝,而是指着墙上挂着的东西,好奇地问道:“大哥,请问,这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