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深坑底,唯有几只空瘪的玉瓶斜斜卧着,再无半分他物。就连周彤先前掉落的焦痂,也被那些变异小藤视作至宝,尽数拖去当了养料,连点灰烬都没余下。
而正穿梭于时空乱流的周彤,只觉自己像被猛地塞进了万花筒——眼前五光十色的光斑疯狂旋舞,天旋地转间,与梦境里见过的星球太空截然不同。这哪是平稳传送,分明是一股蛮横的力道在身后推着,要将她狠狠“抛”出去!
穿行的间隙,周彤忙凝神探入随身空间,内里早已换了天地。
灵雾如轻纱漫卷,繁花似锦绣铺陈,可往日里或摇曳生姿、或吐纳灵气的灵植灵物,此刻竟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敛了生机,沉在寂寥的沉睡里,连叶片都不曾轻颤。
她的变异兽宠们亦是如此。四合院门前的休息区里,它们横七竖八地卧着,有的四爪朝天露着肚皮,有的蜷成毛茸茸一团,鼻息匀长,睡得正酣。
只是那皮毛下,偶有细碎的灵光流转,顺着毛孔钻入体内——竟是在无意识地吸纳空间里的灵气,悄无声息地酝酿着进阶。
整个空间都静着,像一座被时光封存的秘境,只待某个时刻,方能从沉眠中缓缓睁眼。
见空间内并无异动,周彤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心神不自觉沉入空明。她下意识运转功法,指尖虚虚划动,开始牵引虚空中游离的能量入体。
闭着眼在空间通道中飞速穿行时,一股陌生的能量忽然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层层包裹。这能量霸道得很,才刚被纳入体内,便让她的筋脉如被撑开般涨疼。
好在丹田内的混沌灵力似有灵识,瞬间席卷全身,主动迎上去融合吸纳。不过片刻,周彤已被那股能量裹成了一枚半透明的茧,悬浮在通道中。
不知又过了多久,阵阵罡风穿透传送通道的缝隙,直愣愣撞上正在修炼的周彤。
“唔——”她闷哼一声,裸露的手臂上瞬间绽开一道血口,皮肉翻卷,血色刺目。连她曾耗费心血炼制的贴身防护服都被罡风穿透,倒是身上那件法衣完好无损,将内里身体护得密不透风。头上那支碧玉簪也在此时微光一闪——这簪子本是法衣的配套防御法器,正牢牢护住她的要害。
“咻咻咻——”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罡风风刃骤然袭来,几乎凝成一张寒光闪烁的大网,朝她当头罩下。这要是结结实实撞上,怕是要被割得四分五裂。
周彤心头一紧:这是要闹哪样?天道也没说飞升要遭这罪啊!
她不敢怠慢,指尖灵力狂涌,一层叠一层的空间结界迅速将自己裹住,连原本信赖的空间护盾都觉得不够稳妥,恨不得再叠上十层。
“呲呲——”
罡风风刃毫无章法地撞在结界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结界表面瞬间泛起细密的涟漪。周彤只能咬着牙不断往结界里灌灵力,只盼着能快点冲过这段要命的通道。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以前看的神话故事、影视剧里,飞升哪有这么费劲?
不都是一眨眼就到了云上天宫吗?
怎么到她这就成了硬刚虚空罡风的困难模式?
况且到了域外,等着她的也不是什么巍峨天宫,而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的域外虚空兽。
她在那些凶兽眼里,怕不是块正等着下肚的美味。谁知道到时候会被怎么炮制呢?
不对,何止是她。现任的新生天道,还有它掌控的那颗星球,说到底都是虚空兽的猎物。而她,不过是天道为了自保,刻意培养出的一把“刀”罢了。
念及此,周彤握着法诀的手指紧了紧,眸底闪过一丝冷意。管它是刀是棋,先熬过眼前这关再说。
时间在罡风的嘶吼中被撕得支离破碎,外层的空间结界终于撑到了极限——“咔嚓”一声脆响,细密的裂痕如蛛网般爬满结界壁,下一秒便彻底崩碎成灵力碎屑,瞬间消散在眼前。
没了外层屏障,更狂暴的罡风挟着冰寒的风刃猛扑而来,狠狠砸在里层结界上。
周彤只觉手臂一沉,丹田内的阴阳鱼已转得如飞旋的陀螺,可她攥着法诀的指节仍在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如虬龙,脸色因极致的灵力消耗涨得通红,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那莫名的股蛮横的推力却毫不停歇,像催命的鞭子,硬推着她往通道深处冲。
体内灵力如开闸的洪水般外泄,她咬着牙分神探入空间百纳柜,指尖一勾,数瓶丹药便凭空出现在掌心——瓶盖被灵力震碎,她仰头就往嘴里倒。
丹药滚得满腮都是,苦涩的丹药瞬间盈满喉咙,却顾不上咀嚼,或等它化为药液,只得拼命囫囵往下咽,差点噎得背过气去。
她早把储物袋收进了空间最深处。雷劫时便不敢让它露面,那物件实用得紧,她可没本事再炼一个,若是被雷劈坏了,才是真的心疼。
可此刻丹药如流水般下肚,转化的灵力刚涌到经脉,就被结界的消耗吞了个干净,连点涟漪都没激起。
脸色“唰”地从通红褪成惨白,连嘴唇都失了血色。支撑结界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结界壁被罡风撞得剧烈摇晃,原本层层叠叠的护盾,如今只剩薄薄三层,每一次风刃落下,都要凹陷一块,看得人的心跟着揪紧。
“还要多久……”周彤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撑不住了……天杀的……”
罡风还在疯涨,风刃密得像骤雨,劈在结界上“噼啪”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屏障,将她搅成肉泥。
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灵井水!”
指尖急忙掐诀,空间里的灵井瞬间腾起一道水箭,直直射入她口中。
如今的灵井水早随她的修为升了级,乳白色的水液里凝着全空间的精华,一口下肚,清凉的灵力便顺着喉咙炸开,如甘霖般滋润着干涸的经脉。
压力稍缓,周彤却不敢松气——这不过是苟延残喘。她死死盯着那摇摇欲坠的结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