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
当初听到鹧鸪哨的消息，是死讯，心都碎了。如今听说还有后人，命又续上了。
要是胡凯旋啥都不提，他还真得犯嘀咕。
可现在对方提了条件，反而让他觉得——这事儿八成是真的！
“以后跟我干。”胡凯旋直截了当。
他打从一开始找上陈雨楼，图的就是他那身份——卸岭魁首。
当年一声令下，十几万盗匪响应，那是何等人物？
不管带人、布局，还是盗墓那一套独门手艺，全都是一等一的绝活。
再加上走南闯北的见识，这种人，正是胡凯旋要拉的班底。
“呵……跟你混？”陈雨楼笑了笑，眼神里有点复杂。
胡凯旋眉毛一挑：“咋？不愿意？你这颗心，闷了这么多年，就不痒痒？就不闹腾？”
这句话像根针，直接扎进陈雨楼心窝。
他愣住了。
谁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脑子灵，胆子大，做梦都想着闯出一番天地。
可现在呢？
窝在街头装瞎子算命，混口饭吃。
他甘心吗？
情愿吗？
那不是放下，是被命运逼到墙角，只能认命！
多少个夜里……
他还梦见自己带着兄弟们炸山开墓，烈火照地宫！
偏偏到了这把年纪，突然有人递来一根绳子，说能拉他重回巅峰。
他能不动心？
他嘴角抽了抽，胸膛起伏，眼神乱了几瞬，最后缓缓压下情绪，苦笑着摇头：“老了……还开啥玩笑？”
“世上没陈雨楼了，只有一个做白日梦的瞎老头。”
“你要我这把残骨干啥？”
他不是不信，是怕梦太美，一碰就碎。
普通人请他帮忙，他大不了叹口气走开。
可胡凯旋不一样。
三句话一听，就知道这人不是小角色，干的也不是小事。
这种人递来的橄榄枝……
他哪敢轻易接？生怕是幻影一场！
也只有真正从云端摔进泥里的人，才懂他此刻的犹豫和挣扎。
“少他妈啰嗦！”胡凯旋一瞪眼，“当年卸岭魁首，现在倒扭捏得跟大姑娘似的？”
“一句话——”
“我帮你找到鹧鸪哨的后人，你从此听我号令，替我办事。”
“行，还是不行？”
眼看火候到了。
胡凯旋懒得再绕圈子，直接把话撂桌上，逼他摊牌。
陈雨楼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既然你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还剩口气，那……再闯一趟江湖，又有何妨？”
“这份人情——”
“我陈雨楼，认了！”
话音落下。
他脸上的笑越来越开，整个人像是老树返春，精气神全都回来了。
枯眼有了光，背也挺直了。
仿佛寒冬尽头，新芽破土。
神采飞扬！
“痛快！”胡凯旋咧嘴一笑，“我叫胡凯旋，今后有我在，绝不会亏待你。”
“更不会让你一身本事烂在肚子里。”
以他现在的底子。
既然要起势，就不是拉帮结派玩过家家。
要干，就干出个庞然大物。
一手遮天，镇住九门，压过汪家，甩开昔日张家，乃至盖过搬山、卸岭、摸金、发丘这四大门头。
只是——人得够。
而且得是真有手段、有脑子的狠角色。
这也是他为啥到处挖墙脚、拉人头的原因……
“胡爷！！”
陈雨楼抱拳行礼，手抬得老高，语气里全是恭敬：“往后吃饭的碗，可就全靠您赏了！！”
一辈子起起落落。
当年当卸岭大当家时那股子傲气，早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要不然，他陈雨楼——
能低头给人当手下！？
这一幕看在眼里。
王胖那愣头青没觉得啥不对，可胡建军却心头一震。
谁能想到，堂堂卸岭首领……
居然也被胡凯旋收进了麾下！
而且他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越听越服气——
胡凯旋那份拿捏局势的本事，还有那股子稳如泰山的气势，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胡凯旋笑呵呵地摆手：“咱们在古蓝县还有点事儿要办。”
“事儿办完……”
“一块儿回京，到时候，就是你老陈出头露脸的好时候了！”
“顺便……”
“你还得见个熟人后代！”
既然已经把陈雨楼拉上船。
那按胡凯旋的盘算，自己的班底也能正式搭起来了。
有这老哥坐镇后方……
多少杂事能甩开手？自己也能腾出身子，专攻那些藏得最深的古墓大冢。
“承胡爷看得起！”
陈雨楼乐得合不拢嘴，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啥：“胡爷，今儿能碰上您，是小的福气，不如趁这机会……”
“我给您起一卦，瞧瞧运道！”
说完。
他从怀里摸出几枚旧铜钱，一手掐指头算着，一手把钱撒在桌上，叮叮当当滚了几圈，停住。
瞬间。
原本镇定自若的陈雨楼，脸色猛地一僵，眼睛睁大，像见了鬼似的。
“这……这居然是……”
心里直打鼓，嘴里嘀咕个不停。
王剀旋看得一脸问号，凑近胡建军小声嘀咕：“哎，这老爷子眼都看不见了，咋还能看卦啊！？”
“闭嘴！”胡建军瞪他一眼。
外人不懂。
但胡凯旋心里清楚得很。
陈雨楼有门绝活——闻山听龙，靠耳朵就能听风辨穴，寻到地脉龙气。
几个铜板落在哪儿，对他来说就跟明摆着一样。
只见那几枚铜钱，在桌上摆成一条青龙阵势，可卦位却落在西边。
西方属兑，主金，对应的是白虎杀局。
可卦形又显苍龙之象，分明是吉兆。
龙虎相冲，吉凶难判。
就连陈雨楼自己，也看不懂胡凯旋这命格到底是啥来头。
吓得他背心直冒凉气。
本来只是心血来潮，想给新主子算个运程图个安心。
哪知道——
算出来的结果，差点让他坐不住。
“咋样啊，老陈？”胡凯旋嘴角带笑，眼神深得像口井，盯着他问。
陈雨楼这才回过神：“胡爷啊……您这是庚金化龙的命格，怕是要一飞冲天……”
“不过……”
“我能给您摸摸骨吗！？”
说着。
他就伸手要往胡凯旋脸上探，结果手腕“啪”一下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