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后,大雨初晴。
街两侧房屋上有檐水滴落,断断续续。雨滴去处坑洼大小不一,深深凹进去的石头足以说明这屋子存世很久很久了。
今日进城,或许是因为太早了,也许是因为万松堂都被一剑斩成飞灰,刘暮舟倒是没听到有人骂。
路过万松堂时,刘暮舟随手一招,山水桥当即恢复原本大小,在半空中几个回旋甩干露水,而后飞入刘暮舟身后皮鞘。
过了没多久,刘暮舟便到了梦春风门前。
宿醉之人被谈好价钱的姑娘搀扶着走出门,姑娘自然是一脸心疼,虽说只是一夜夫妻,但这夜她可真拿对方当丈夫的。
洛易端坐城楼之上,一边还有一位一身黑衣的年轻女子。
瞧见刘暮舟时,洛易微笑道:“公子来了啊?”
这次前面没加上姓氏,只称呼为公子。
刘暮舟一乐,“你不一块儿进去?”
洛易只咧嘴一笑:“你们谈事儿,我进去作甚?”
刘暮舟甩去了一壶酒,忍不住问道:“你有意思不?”
洛易一脸疑惑:“什么意思?没听懂。”
刘暮舟呵呵一笑:“你真当我是傻子呢?装吧你就!”
说罢,刘暮舟迈步朝里走去,洛易打开酒闻了闻,“好酒啊,不比春归差!”
晴雨在一侧皱了皱眉头,“你们认识?”
洛易点头:“当然了,一见如故,认识这十来天了都。”
说着呢,桃花坠地。
丘密背着桃木剑站于城楼之上,回头看了一眼刘暮舟后,眉头止不住的皱了起来。
晴雨见丘密来了,便问道:“你这朋友有些古怪,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丘密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我哪里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一出是一出的。”
哪成想这么随口一说,边上女子立刻皱起眉头:“什么口气?想死不成?”
丘密正不知怎么办呢,景明大步走了出来,“丘道长,刘先生没事吧?”
丘密摇了摇头:“他能有什么事儿?”
而此时,独孤八宝与胡茄齐身至此。
独孤八宝还是那句:“什么计划?”
丘密嘴角直抽搐,“我哪里知道有什么计划?不如你们自个儿问去!”
可是此时,胡茄心湖之中却传来一道声音。
她眉头微微一皱之后,先是转头看了一眼独孤八宝,而后笑盈盈对着洛易说道:“洛道友,我能否进去逛逛?”
晴雨闻言,疑惑道:“你是个女子,青楼有什么好逛的?”
胡茄一乐:“万一我喜欢女人呢?”
说罢,胡茄一转身,背着双手一蹦一跳沿着城墙而去。
晴雨见状,学着蹦了蹦,但死活学不来。
于是她望向丘密,问道:“怎么做到的?”
丘密随口答复:“你就别学了,你不适合。”
与此同时,城中客栈,虞潇潇望着初晴不久便又作势要下雨的天幕,沉声道:“相比在楼外楼,暮舟的气息又锋利了极多极多。”
虞丘采儿点头道:“是啊,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强上不少,于出了武灵福地之后的他更是天差地别,这趟磨剑,着实没白来。”
顿了顿,虞丘采儿问道:“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虞潇潇叹道:“他让我们别出现。”
事实上,进了今古洞天之后,虞潇潇心中越发的不安,她总是想到在楼外楼是老爷子的嘱咐。
所以刘暮舟越是让她们无动于衷,她越是担心。她是真拿刘暮舟当亲弟弟看的,不是说说而已。
沉默了许久,虞潇潇还是说了句:“你也说了,他向来有主张,还是先听他的吧。”
而此时,刘暮舟一步迈入梦春风后园之中。
随意扫了一眼,未见姜禾,只见那位秦嬷嬷与姜夫人。
见刘暮舟过了月亮门,白发妇人赶忙起身迎上来,遥遥道了个万福。
刘暮舟笑着抱拳:“夫人不必多礼,不知叫我来此,是有什么事?”
妇人笑道:“公子,我们进水榭之后,慢慢聊。”
刘暮舟点了点头,跟着便往水榭而去。
老妇人笑着对刘暮舟点了点头,刘暮舟则是点头答复。
进门后,刘暮舟笑问道:“姜禾姑娘呢?”
妇人闻言,一边往酒壶走去,一边答复道:“我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像是风尘女子,其实心善。昨夜偷摸摸去稚子原了,想多弄些松油,给城里受万松堂所害的凡人们解毒。”
刘暮舟点头道:“原来如此。”
此时妇人已经给刘暮舟倒下了一杯酒。
“那日我有些失态,这杯酒,给公子赔罪。”
刘暮舟刚刚接过酒杯,还没喝下呢,妇人突然开口拦下刘暮舟,眼神之中略带苦笑。
“人心都是肉长的,灭门惨祸一直在我眼前萦绕,家人让我好好活下去,虽过去百余年了,但言犹在耳。有些事……不是我无情无义,实在是……我也是当娘的人了。”
说完之后,妇人再不敢望向刘暮舟,只低下头,坐在桌案另一侧。
刘暮舟见状,摇头笑了笑,然后喝下温热黄酒。
“夫人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姜夫人苦笑道:“此时此刻,我有些理解他了。”
刘暮舟点了点头:“我也能理解夫人,毕竟这么多年,璃月城里梦春风一家独大。虽然还是青楼,但总让那些女子有了些选择。但是夫人,做什么事,就要担什么责啊!”
姜夫人抬起头,“刘公子难道真的如此迟钝?”
那位秦嬷嬷已经迈步走了进来,刘暮舟将身子前倾,拿起酒壶之后,微笑道:“倒也不是迟钝,就是没想到夫人会如此开门见山。”
滚烫酒壶握在手中,刘暮舟转头看了一眼老嬷嬷,问道:“所以你是谁的鬼?”
老妇人微笑道:“死到临头,刘公子还是如此从容?这便是瀛洲书生所谓的,死不免冠?”
刘暮舟一乐:“还是读书少了。”
话音刚落,几乎只在一瞬间,整个后园便被一口大锅似的阵法扣住。
而大阵出现的一瞬间,城外高山有人手持大弓,朝天一箭!
顷刻之间,天幕之上乌云涌动,一道与璃月城相差不大的漩涡凭空出现!
紧接着,一阵瘆人笑声传入众人耳中,有数十丈之高的红衣骷髅冲天而起,直冲天幕。
城楼之上,独孤八宝嘴角一扯,骂道:“刘暮舟,你他娘什么计划啊?”
丘密深吸了一口气,“还管什么计划?拦住再说!”
可就在他要动身之时,一道龙吟声音响彻天幕!
与此同时,有一头戴吉金面具的白衣女子踏着雨水至此,只一身气势,直逼金丹!
女子低头望向城楼,而后微笑道:“打个商量,你们不动,我便不动?”
客栈之中,虞丘采儿面色一沉,“真的是她!”
虞潇潇却皱眉道:“这不是她的修为,她借用了前世修为!”
果然,一道直逼金丹的威压之下,城楼之上除却晴雨,都动弹不得了。
而晴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而后翻手亮出一杆白玉长枪,迎着风雨便冲上半空。
“耍什么威风?”
哪成想白衣女子侧身让过晴雨,就跟故意的似的。
也是此时,丘密等人有了喘息机会。
洛易率先一步迈步,凌空一拳递出。
丘密与独孤八宝的剑也到了。
此刻丘密冲着已在高处的晴雨沉声喊道:“你修为最高,去拦住那家伙!”
晴雨皱了皱眉头,但来不及多说,只朝着天幕红衣骷髅追赶而去。
而后园之中,有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缓步走过月亮门。
刘暮舟缓缓起身,握拳、抬手,都没看那老妇人,凌空一拳递出,轰然一声,老妇人便倒飞了出去。
姜夫人见状,浑身微微一颤。
刘暮舟也回头看了一眼她,“夫人,看在姜笠与姜禾的份儿上,今日之事我不计较。”
可月亮门前的中年人冷笑一声:“你倒是计较计较,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计较。”
刘暮舟面无表情,一身剑气破开水帘,未见迈步,但人已经穿过水帘出了水榭。
“我还说呢,你贺淼竟然在这今古洞天,一点手段没没有?没想到啊,这梦春风便是你的手段。这么说来,你早知道她们母女身份?”
贺淼冷笑一声:“你以为你那些迷阵,真就能迷惑一位金丹修士?告诉我你是凶手的那人,还说你刘暮舟此行昆吾洲,为收集武运。你当真以为,那日是我追不上你?”
刘暮舟微微一眯眼,而后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霜月湖的?”
贺淼淡然道:“你布设替身的时候,我往睡虎山那少年心中布下一粒想去看雪的念头即可。你不敢北上,反正是要绕路,我想你也不会不答应。你或许想不到,给那位少湖主拱火的,也是我的人。”
刘暮舟闻言,咋舌道:“还是小觑天下人了,没想到,你这么有脑子?”
说着,刘暮舟望向这穹顶,笑问道:“你想如何?”
贺淼笑道:“当然是为我儿报仇了。”
刘暮舟一乐:“可惜,你被人耍了。近来没少喝杜湘儿的茶水吧?”
贺淼面色大变:“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刘暮舟已然眯起眼:“那个人的亲信都会被赏赐小红花,你得到过小红花吗?”
此时此刻,贺淼面色煞白,“你连这都知道?可是晚了,你要……”
一句话都没说完呢,贺淼突然涌出一口鲜血。
刘暮舟叹道:“都告诉你了,没少喝茶水吧?你这人真是的,连杜湘儿都敢信。”
结果此时,贺淼不顾七窍流血,竟然燃烧本源强行一掌拍出,“我死……也要拉上你!”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面对那无限接近于金丹的一掌,连躲闪都懒得。
“贺宗主很聪明,但你真就信,我可斩金丹的剑,只有一道?”
外界雨空之中,丘密与独孤八宝加上洛易,竟然连白衣女子衣角都碰不到。
而高处漩涡之下,晴雨手持长枪,身上已然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剑伤。
左前车空荡荡的眼眶死死凝视晴雨,即便此刻化身数十丈之高的红衣骷髅,修为已然堪比九转金丹了,虽然被这方天地压制,但他也有信心能斩寻常金丹的。
可此时,面对一个观景巅峰,他竟然迟迟不能脱身?
眼看漩涡中间的通道越来越下,左前车怒吼一声:“贺淼!你我说好的!”
话音刚落,梦春风之中,一道雷霆剑光穿破大阵破开云层,竟是将天幕斩出一道裂缝!
众人急忙低头望去,却只见刘暮舟手提贺淼头颅一步登上城楼。
随手丢掉贺淼头颅,刘暮舟先看去的,是半空中的白衣女子。
“摘了吧,你以为谁认不出你似的?”
杜湘儿眉头一皱,伸手摘下面具,沉声道:“我就知道!那种手段你不会只有一道!”
刘暮舟抬手并指朝着杜湘儿,“有些债原本想晚点再去收的,你非要上赶着送死,我满足你。”
眼瞅着刘暮舟指尖雷霆蓄势待发,杜湘儿却丁点儿不怕,反倒笑盈盈取出一封信,“关于宋桥的事情,你若不想知道,出手便是。对了,死一个认识不久的孩子,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吧?”
刘暮舟猛地皱眉,不远处的城门楼子里却有人焦急喊道:“小子?景明?你怎么啦?”
杜湘儿微笑道:“你有十息可以救他!杀我,救他,选一个?”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还是将指尖朝向天幕骷髅。
轰然一道雷霆爆射而出,高处骷髅甚至连反应都没有,便化作了灰烬。
这便是盖尘的剑,可杀元婴的剑!
斩杀左前车后,刘暮舟立刻瞬身去往景明处,而杜湘儿只是微微一笑,传音道:“刘暮舟,你早晚要栽在你这善心之上!另外,好心提醒你,想杀你的人多的是,这今古洞天无数生灵与你自己的命,你选哪个?”
话音刚落,杜湘儿已然到了天幕之上。
晴雨本想挥舞长枪阻拦,可不知怎的,突然间头痛欲裂。就这失神功夫,杜湘儿已然钻入天幕漩涡之中。
“刘暮舟,好好活着,你我终有再见之日的。”
说罢,一封信被传入刘暮舟手中。
刘暮舟驱散景明身上毒气之后立刻飞身而出,可天幕漩涡即将关闭,只有杜湘儿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
刘暮舟皱了皱眉头,“这不是那所谓机缘?”
何止是刘暮舟,城外湖水,贾如道凭空出现在黄术身边,皱眉问道:“通道?藏了万年之久只能用一次的通道?圣子?”
而黄术,此刻一样面沉似水。
“我也不知道!圣宫若有此先手,我岂会不知?”
贾如道皱眉道:“那这……”
此时,二人几乎同时开口:“是他们!可他们怎么会知道此处可以连接虚空混沌,又怎么知道此地有神尸?”
话音刚落,已经快要闭合的天幕,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声音!紧接着,一只数十丈之巨的大手竟然自漩涡中心伸了出来!
贾如道见状,面色铁青,急忙拉起黄术转身就逃:“圣子,快走,能否寻到青天位置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做不成此事对你圣子之位并无影响,但死在此地,登临大位可就再无可能了!”
黄术咬着牙望向天幕,“八荒天的手段!杜湘儿!她几时与八荒天勾结在一起的!好!将来我圣宫降临,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贾如道深吸一口气,“快走,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黄术咬牙切齿:“可惜!我不能亲手杀他!”
两人以一种古怪手段撕裂天幕,疾速逃离出去。
而此时,天幕漩涡之中,多出来了另一只铁青手臂!
到了这会儿,虞潇潇是真的藏不下去了。
她与虞丘采儿齐身落于城头之上,而后沉声道:“这气息……恐怕连盖尘前辈都不及他!”
天地变色,天上乌云散去,只留一道漩涡,可明明才是清晨,此地却狂风大作,天昏地暗!
胡茄瞬身折返,沉声道:“姜禾无事。”
此时此刻,刘暮舟也只能点点头。
梦春风城头之上,刘暮舟站在正中间。左右最近的,是丘密与独孤八宝。
天幕突然炸裂,一声怒吼使得整座今古洞天剧烈颤抖了起来。
紧接着,天幕裂缝之中走出来一位不知几百丈之高且三头八臂的巨人!
刘暮舟猛的看向洛易,“什么意思?”
众人各自一脸不解,刘暮舟看洛易作甚?
但洛易苦笑了一声,竟然转头对着刘暮舟重重抱拳。
“今人走古路,根本不是摆在什么地方的机缘,是要自己悟出来的。那个只出现过一次的人不是我,更不是这方天地的人。公子,我虽然让你做了许多你并不想做的事情,但我绝无害你之心。留在此地,不过是为了对付这混沌之中的神尸。春明算是刘末山他们的小师叔,替我照顾好他。”
洛楠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卷着袖子,一边言道:“公子,记得相信自己。你早已知晓世事无常,在知道某些真相之后,别太失望。当然了,得先活着啊!”
刘暮舟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还有六剑未用,你他娘的要干什么?”
正要出剑之时,刘暮舟却是一愣。
因为别说递出盖尘的剑了,他连自己的剑气,都已经无法运转!
可洛易却笑着说道:“今日这局,是不知多少人花费多少心力分别所设,洞天裂开,混沌之气涌入,剑你是用不出来喽!何况这藏匿数万年之久的怪物,如今谁也腾不出手收拾的,我只能拼死一试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春和,微笑道:“记住我说的话。”
说罢,城楼轰然一声出现一道裂隙,洛易竟是化作比那八臂巨人小不了多少的巨人。
此时此刻,丘密呢喃一句:“这是……法天相地!可是连宫主都不过千余丈法相,他怎么……”
晴雨沉声道:“别管什么法天相地了,我们的灵气用不了了!”
天地还在震动,刘暮舟死死望着天幕,就看着洛易一拳一拳将那八臂怪物往裂缝砸去。
春和声嘶力竭的喊着师父,城中修士也好,百姓也罢,都在争先恐后的往城外跑去。
可……又能跑去什么地方?
于刘暮舟而言,天地却越来越静。身边喊他的声音,他一概听不见,只剑大家神色焦急,嘴巴不断张合而已。
而天幕之上,洛易的法相已然破碎不堪,但他还是死死扯着那巨人,往裂缝而去。
呼……吸……
接着,刘暮舟摘下酒葫芦,自言自语道:“我以为我的剑,足够锋利了。”
顿了顿,刘暮舟言道:“你想要什么?”
直到此时,城楼之下,终于出现了一位中年人。
刘暮舟一眼就认出了他,但刘暮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最后才出场,全程不露面……你想要什么?”
景明艰难爬出来的时候,低头一看,一下子就怔住了。
“许……许掌柜?”
刘暮舟根本不理会其他的人声音,只是又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
但此刻他也听不到他人声音了,因为整座今古洞天所有的生灵,除他之外都已经昏死了过去。
许临安这才恢复真身,看了刘暮舟一眼之后,沉声道:“对不住,假设两天未有这注定一战,我真想跟你交朋友。把你从积雷原拿走的火焰交出来,虽然今古洞天会四散坠落于四洲各处,但其余人都能活。”
顿了顿,许临安又道:“你要没去积雷原,火焰就会物归原主,但你知道火焰的主人是谁,她也会死。”
刘暮舟一笑:“那还真要多谢你,说吧,火焰要如何剥离?”
许临安一步登上城头,递出一道红玉之后,呢喃道:“当初……卖了你一只水烟壶。否则火焰已经成为了你的真气,再如何都无法剥离的。其实我本来可以不用出现的,只是……想来想去,我还是跟你道个别吧。握住红玉,火焰自会被吸取。“
刘暮舟转头看了一眼横七竖八倒在城楼上的朋友们,深吸了一口气。
“跟我讲一讲吧。”
许临安递出一壶酒,“八荒的白簿,传说比青天出现得更早。”
刘暮舟接过酒壶,灌下了一口。
许临安这才说道:“我也不想搭理杜湘儿,但她离开六合才能龙气不全,青瑶便无法化龙,我八荒攻入六合,会少很大的阻力。至于贺淼,你是真的小觑他了,他未必真就死了,我感觉他是与杜湘儿当年一般,以死脱身。”
刘暮舟又灌下一口酒:“那你呢?”
许临安深吸一口气:“当年将燧火宫,也就是炎宫之中的火焰丢入积雷原,为的是让火焰沾染六合之气。你知道的,两座天下分开万年之久,即使重合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互通的,而有了六合之气的火焰重回炎宫,炎宫便有两半座天下各自的天道认可,我们就可以以炎宫为门户,攻入六合。事实上我想当年他们引你北上取火,为的也是让你成为火焰主人,待我们想以炎宫为门户之时,你以火焰主人的身份出现,一夫当关,拦住八荒修士。而你们这边四位活死人跟不庭山那位还有谋划,与我们那边最强的几位一同赴死的谋划。但……他们的谋划要落空了,因为……你去不了积雷原,没法儿一夫当关了。也因为,我八荒天自有谋划,让黄天短时间内无法寻到青天位置。”
刘暮舟看向天幕已经被撕碎的洛易,苦笑道:“他呢?”
许临安叹道:“截天教大护法,南玄。他在这万年间不断轮回,一直找寻适合做截天教主的人。”
刘暮舟点了点头,一口气喝完了所有的酒,而后言道:“蛟河边上的宅子里留了几封信,烦劳帮我递话,写给谁的就交给谁。”
说罢,刘暮舟伸手抓住了红玉,而后摘下两把剑,摘下其中一把的剑穗握在手中,对着另一把言道:“看来我不是你的主人。”
“对不住啊!我食言了。”